猝不及防见到舒曼回来，卿云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猛地站了起来，却一个不稳又坐了回去。
坐下后他立刻就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他下午想着盛之昆的话，就又在跑步机上跑了许久，还搜了视频试了试舒曼的哑铃跟臂力器，到了吃晚饭时他险些连筷子都拿不动。
一门心思扑在卿云身上的舒曼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异样？
待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她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卿云见她一句话不说，便小心地同她解释，还伸手够了平板让她瞧，他并不是在逞强，他还搜了视频跟着学的，并不是在乱来。
这叫没乱来？
舒曼看到卿云捧着平板却一直发抖，忍不住叹了口气，“久久，慢慢来，好不好？”
她本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同他说话，可见了他这副样子，她一句话也没说，他的心意她早就知晓的，说与不说其实他都明白的。
此时她的心思都在卿云身上，她自己的心思却没时间顾忌了，从前卿云的身体有多虚弱，她这个贴身照顾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看他这样子，也不知今天都吃了多少苦。
为何要找盛之昆？就是她知道盛之昆答应下来就会严格要求，卿云他模样生的太好，便是他自己不会示弱，看在别人眼里却总会让人忍不住要怜惜放水。
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就像现在，明明他就是运动过量了，她却一句指责的话都舍不得说他。
练了整整一上午，盛之昆肯定没放水，这孩子回来还跑步，还练臂力……这要不是她提前回来了，只怕他还要强撑着再锻炼一回吧？
舒曼瞥了一眼卿云本上列出的安排，万分庆幸自己提前回来了。
说来能提前回来也是因为他啊，本来她还是想学昨天那样等把舒爸舒妈磨到回房了，自己再偷偷摸摸离开的。
既然她已经回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他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走了，按着他给他自己安排的来，只怕过两天他就起不来了。
两人洗漱后，舒曼见卿云动作慢得厉害，心里叹了口气，她跪坐到他身前，“我帮你捏捏吧？”
她虽问出了口，却并不确定卿云会不会同意，即使隔着衣服，她要帮着按摩还是要接触他的腿跟手的。
她也不想强迫他，即使是为了他好，她也不愿在这种事上令他为难。
可卿云却比她预想的要爽快得多，不等她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他这么干脆，舒曼反而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的惊讶，舒曼很快就压下了情绪，柔声道，“可能有些疼……你不要忍着。”
怎么可能不疼呢？
为了舒解他明日的疼痛，舒曼只能硬着心肠不遗余力地帮着卿云按揉，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就怕一看他难受，她就下不了手。
疼是真的疼，可比起在练习室被盛公子帮忙时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了。
那时除了疼，还是疼，他心里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现在，除了疼，随着她的动作，他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波澜。
柔和的光映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也柔和得不可思议，卿云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发顶，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顺的头发令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摸一下。
等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伸手摸到了，柔顺的触感一如他的想象，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美好些，只是不等他多感受一会，舒曼就仰起头握住了他的手，关心地，急切地问道，“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卿云急忙摇了摇头，见舒曼还是担心地看着他，他抿了下唇，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在舒曼柔顺披在双肩的头发上落了下又移向了她的眼睛，“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头发。”
“……是……吗？”
舒曼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她怔怔看着嘴角泛着浅浅微笑的卿云，沉溺于他的目光中。
“可以吗？”
见舒曼看着自己目不转睛，卿云忍不住问出了口，心里毫无理由地相信她不会拒绝他的。
她也确实没有拒绝，几乎是他的声音落下，她就点了头，他如愿以偿地又摸上了她的头发。
他并非没有摸到过她的头发，被她拥抱的时候，还有两人并肩坐着的时候，在她不知晓的时候，他都轻轻地触摸过她的头发，纤细柔软，像她这个人一般温柔得不可思议。
可是，光明正大地触碰，却是头一次，难怪她总喜欢摸他的头发，手掌穿过头发贴近她的感觉，就好像他离她更近了一般。
什么是色令智昏？
回过神来，感受到头上传来的触感，舒曼不自在地垂了头，不就是摸摸她的头发吗？她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心如小鹿乱撞也就罢了，脑子是也被小鹿踢过了吗？
她想要抬头看看卿云，却在对上卿云满足欣喜的笑容时又没出息地再次低垂了头。
只是再次低头看到卿云的腿，她的羞涩瞬间褪了下去，不疼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还能……只是摸摸她的头发就如此欢喜了？
他的腿……好了吗？那些伤疤……还在吗？他日日沐浴对着那些伤疤，他……会不会看到就难受？
舒曼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才想到，只是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忽略后汹涌上来的愧疚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居然根本没想过关心他的腿！
明明相处了那么久，三分之二的时间她都在照顾他的腿啊。
“久久……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
舒曼艰难地开口请求道。
隔了这么久，她才来关心他……她的脚不过是扭伤了，他连现在都不能放心她，一旦她突然停下来，亦或者不小心没站稳，他都会焦急地关心她，就好像她的脚还没好一般，可她呢？
她为什么没能想起来呢？
只是想想，她就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
“我没有受伤……”
卿云下意识答道，对上舒曼满是愧疚伤痛的眼，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变平，他咬住了下唇，默默垂了眼睫挡住了舒曼看过来的视线。
不要，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