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门外那人惊喜道。
竟然是昨晚夜市那唐僧般的老爷子!
陈功一时愣住。
“好,好啊!”老爷子神情激动,一把抓住陈功手腕,“终于找到你了!”
我一没偷,二没抢,更不认识你家小孙女,老爷子你把我抓得这么紧做啥?
陈功甩都甩不开,又不好真用力,看看他背后一群人,终于找到了救场的人。
“陆经理,魏馆长,你们怎么也来了?”
嘴里招呼着这两人,他眼睛直瞅抓住自己不放的老爷子,示意两人上来救驾。
“小陈,这是我们陶瓷博物馆的储馆长!”魏如海大声介绍。
“我是储尧臣,来这就是私人身份,可没有什么馆长一说!”老爷子大声说,手抓得更紧了,“快带我去看那把壶!”
你这带着一帮人过来,也不说明白前因后果,就要我带你去看壶,陈功真想学至尊宝那一句:“秀逗马呆!”
他堵在门口,犹豫不决。
“陈功先生,储馆…老先生年纪大了,要不先请他进房间坐下,你们慢慢谈?”人群最后面有人说话了。
陈功一看,是那大堂经理,手里拿着对讲机,想必查了登记资料知道了自己姓名,他想了想点点头,伸手想要搀扶这老爷子。
没想到,储老爷子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很轻松就突破了他的防线,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房间。
陈功无奈地苦笑下,招呼陆经理和魏如海也进来,两人和他一起走进房间,小声解释了一番。
原来两人刚驾车回到陶瓷博物馆,就被正出门的储老爷子拉了壮丁,送不会开车的他来这家酒店。
在车上储老爷子也没说要找谁,他们不放心,就陪着上来,这才发现原来他要找的竟然是陈功。
“小陈,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储馆长的?他来到底要看那一把壶?”魏如海紧盯着陈功,小声问道。
“我昨晚逛夜市遇见的,当时又不知道他是你们馆长,他来应该就是看那把壶吧。”陈功飞快地说。
魏如海眉头微皱,刚想追问详情,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储老爷子见三人窃窃私语进来,发问了:“原来你们认识?”
“储…老,我同学在东吴就认识小陈,今天刚介绍我认识的。”魏如海笑着解释,“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您是来找他的啊!”
“这样啊,那你们坐吧,别影响我就行!”储老爷子指指旁边沙发霸气地说,然后换了微笑对陈功说:“陈功小友,现在可以让我好好看看那把壶了吧?”
陈功小友?
魏如海刚挨到沙发的屁股似乎被针刺了下,差点就跳了起来。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看见储老爷子笑容满面,顿时惊呆了。
在宜兴紫砂圈内,谁不知道他储尧臣储大馆长性(脾)格(气)刚(死)硬(臭),只要在他职权范围内的事,他只会秉公行事,谁的面子都不卖!
曾经有某位地方主官的嫡亲想要让他出份鉴定书,被他断然拒绝。
曾经有某位他自己的姻亲想要让他帮着评选高工职称,被他扫地出门。
可谁又能奈他何?
国内仅存的六位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陶瓷类)之一,宜兴中国陶瓷博物馆创始人兼馆长,宜兴陶瓷协会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陶瓷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全国zx委员,江南大学终身教授,金陵大学名誉教授…
这一连串耀眼的荣誉和头衔,都是储老爷子凭真本事挣来的,也是他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安稳如泰山的根本原因。
在整个紫砂圈里,他可以说是站在台上一咳嗽、台下都要抖一抖的人!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对一毛头小伙子、紫砂圈预备洋葱头如此客气,谁能告诉我,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魏如海在这边怀疑人生,那边大堂经理指挥着两名服务员给在座四人泡上茶水,又端来了西瓜和樱桃,这才微笑着带人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储老爷子,您是怎么找上来的?”陈功把茶杯往储老爷子面前推了推,笑眯眯问。
“昨晚你进了厕所,我突然接到电话去接了个贵宾,没想到回来后就找不到你了,问楚为盛的小孙子,哼,他说根本就没见过你!”
说到这,储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没给他评上助理工艺师嘛,臭脾气倒是和他爷爷一模一样,真本事一点都没继承!
他也不想想,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评上了岂不越陷越深,早点脱离苦海另寻他路才是正道啊!”
没想到那个腼腆的年轻胖子还挺记仇的啊,不愧是张口三十年的土豆粉!
陈功笑呵呵捏起个樱桃,随手扔进口中,大嚼,真甜。
“我被裘海峰那老怪叫来了,你还有闲心吃水果?快把那把壶拿出来!”
见他如此惫懒模样,储老爷子瞪起眼。
“不然我打电话给裘海峰,让老家伙睁开眼好好看看,他口口声声夸上天的理想接班弟子,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人!”
“噗通!”
魏如海从沙发滑到地毯上,一时顾不得爬起来,只一脸震惊地盯着陈功。
陆经理双手撑住沙发,同样愕然看着陈功,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你们俩怎么回事?”储老爷子莫名其妙。
“额…这个,那个…”两人支支吾吾,还是陆经理经验丰富灵活机变,解释道:“我们之前不知道陈先生原来认识裘老,关系还这么近。”
“裘老真的要招你当弟子?”这时,魏如海回过神来,急切地问。
陈功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
“你还不好意思说了!”储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指指他。
“我来告诉你这两个差点就成真的师兄吧,你们的裘老师说他是个特有灵性和悟性的年轻人,想要特招他去读自己的研究生,却被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说完,储老爷子竟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裘海峰也有招不来学生的一天!”
“陈先生(小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啊?”
魏如海和陆经理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陈功,眼神复杂:震惊,埋怨,责怪,羡慕,嫉妒…说不清的无数情绪。
“我,我说过稍有了解的嘛。”陈功摊开双手。
“这叫稍有了解吗?”两人脱口而出,随即黯然摇头,看向陈功的目光似乎在无声痛诉: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