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谣言发酵族叔弹劾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三天来郑鸣和小倾的关系变得越发密切,两人经常会在郑鸣房间里聊到深夜才得以罢休,谁都没有主动说起别人会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当然他们与日俱增的关系也没少惹得悠儿对小倾说着重色轻友的话。
起初小倾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她和郑鸣的身份差距确实摆在那里,后来周氏看到郑鸣整日郁郁寡欢后忍不住跑去找小倾谈了一次话,也正是那次谈话让周氏理解到为什么郑鸣会把这样一位仆人的女儿当做朋友,她发现在很多时候小倾同样有着郑鸣的观念,甚至因为小倾也是女性,有时候同为女性说出来的话更能让周氏有所深思,造成周氏有时候都在想,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女性是否应该完全依托于男性,如果人人平等的话这个想法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今天是他们来到大荒十年零一个月的事件,如果在别处,三月的春风应该凉爽又带点温柔,可是大荒里的天仍旧阴云密布,郑鸣坐在屋顶上仰望天空,感觉总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在四周萦绕。
“少爷,我们该出发了”郑鸣的下方悠儿正“全副武装”的在那里等待着,看到她穿着一件特质的骨甲郑鸣就忍不住想笑,实在是这身骨甲被悠儿穿出了臃肿的感觉,卖相着实一点
“悠儿,他们没有给你定做你自己的骨甲吗”郑鸣说着直接从十几米高的屋顶上跳了下来,直直的落在悠儿的视线前方。
“少爷别开玩笑了,悠儿从小就一直跟着少爷,少爷去哪悠儿便去哪,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骨甲,这次还是因为少爷要去猎杀的缘故,大的夫人临时找人借了一件骨甲给我”
虽然悠儿掩饰的很好,但是郑鸣还是发现了在故作镇定中悠儿心里隐藏那份恐惧、
“悠儿你怕吗”郑鸣温柔的摸着悠儿的头,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让她稍微安心一点,虽然郑鸣比悠儿还要小上五岁看着悠儿脸上被荒土遮掩住的面容郑鸣不免又是一阵心疼,悠儿如此,小倾也是如此,或者说身份地位的仆人们都是如此,他们没有更多的净水资源去给自己洗一把脸,也不会用珍惜的净水去做这样一件他们认为毫无意义的事情,比起追求美丽干净,他们更希望能活下去。
环境的残酷换着方式展现在郑鸣面前,也许这就是他无时无刻不感觉有一股压力环绕着他,因此他才做下了他人生中第一件重要决定参与猎杀。
猎杀小队是族群进入大荒后就建立了的,它的存在本质就是为了族群探测四周,不免也会遭遇到蜥蜴人的袭击,由于它的本质性,小队需要保证绝对的隐蔽性和机动性,固然人数不能太多,在建立之初,猎杀小队就是10人的满编,全员会配齐悠儿现在穿在身上的这具骨甲,当然也会配备小巧的骨刺以及一些特制的利器。本来郑毅是打算解散这支队伍的,后来在郑鸣的坚持下一直保持着三人的编制。
也是在昨天郑鸣亲自参与了前任小队成员的葬礼,这些成员早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三天前郑毅带人出去采集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他们残留的尸骨,并且宣告猎杀小队全军覆没的事情。
之所以三天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就是因为郑毅有打算自己给他们寻一个好地方然后让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毕竟现在的族群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噩耗,他担心族人们听到这样的消息会被恐惧压倒最后的希望。
后来郑鸣始终坚持让这些人有一个高规格的葬礼,按照郑鸣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族群需要英雄,在他的眼里这些不畏生死的战士就是英雄,尽管他们没有为族群带来更多的希望,但是他们的精神却不容践踏。
最后整个葬礼都极为安静,就连平时对郑鸣互相使绊的族叔们都为他们庄严的默哀,郑鸣知道这场葬礼告诉了这些族人,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步入绝境,但是同样有着英雄。
可是这样有意义吗如果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大家都会死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他感觉到恐惧,生平第一次为那即将降临的孤独感觉到恐惧,他感觉被关在阴暗的棺材里,身体无法动弹,但是思维却可笑的颇为灵活,身边同样像是陈列着几十口棺材,而这些棺材里没有一点呼吸声。
无尽的孤独。
郑鸣不知道是怎么和悠儿离开的营地,或许身后那位爱他的母亲已经哭成了泪人,他隐约记得有人给他递了一颗石菜的种子,那人是谁他已经不记得了。
悠儿以为少爷害怕了,导致她也跟着局促不安。悠儿死死拽着少爷的袖口将整个身子都贴到了郑鸣冰凉的臂甲上,她不敢走在郑鸣身后,同样不敢走在身前,这种前路未卜的感觉时时刻刻在压迫她的神经,说道底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
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触感,郑鸣发现悠儿已经害怕得剧烈颤抖起来,这才自嘲一笑“我又何必去相信那未曾来到的孤独”
“悠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郑鸣扶着悠儿小心的越过地面上不规则的沟壑,一边分心关注着悠儿。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郑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少爷你说过,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美丽的花海,每个小女孩能够吃到很甜的糖果,穿到漂亮的衣服”。小女孩的记住的就是那些漂亮的,好玩儿的事情,这才是悠儿这个年龄该有的天性。“小倾说少爷其实没有生病,是我们没有发现少爷的特别,是悠儿错怪少爷了吗?”
郑鸣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也对悠儿说过很多次自己的想法,可是哪怕悠儿是至今为止在这个世界上陪伴他最久的人,却还是不能像小倾那样理解他说的那些话,甚至有时候他感觉小倾之所以理解也可能是因为无条件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他始终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格格不入的地方,这让他不得不想起了父亲的那一次试探,他不怪别人,但是他仍旧会选择做他自己。
“那悠儿想听少爷给你讲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