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浅看着窗前站着的几人,眼眶都有些红,无奈一笑道:“好了,本宫又不是快要死了,你们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干什么?”
“娘娘,您瞎说什么呢?”秋月红着眼怪罪道。
“就是,娘娘,您可是要活到长命百岁的。”秋月也应和道。
月清浅心中暗叹,她何尝不想长命百岁,只可惜她的命运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身为月家的女儿,她无从选择。
虽然,她也想做个普通人。
月清浅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笑得柔和,道:“是,本宫会长命百岁。那你们现在是不是该为本宫去做碗面来,本宫在晚宴上并未吃什么东西,现在有些饿了。”
谢嬷嬷立即高兴道:“奴婢这便让馨兰、馨竹给娘娘做碗面来。”
而另一头,柳太医已经为李菲菲诊好脉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他也很清楚李菲菲在自家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即便没有大碍却也还是说了些注意事项。
只是在将这些告诉秦墨宣的时候,提了一句“刚刚微臣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鸾凤殿的人,皇后娘娘似是也身体不舒服。”
秦墨宣挑眉,道:“可知怎么了?”
柳太医摇了摇头,道:“微臣并不清楚,只是看那人似乎很急,别的微臣便不清楚了。毕竟,微臣已经被陛下宣了,应当是张青张太医去为娘娘诊治了。”
秦墨宣还想再问什么,李菲菲的贴身侍女便过来找他,说什么自家主子又有些不舒服了。
秦墨宣便也没再继续问了,柳太医看着入了屏风之后的秦墨宣,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王后娘娘才是最该被关心的那一个,陛下现下却偏偏眼里心里只有这东齐国的太子妃。
即便,陛下与这太子妃也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但如今却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理应不该再有所牵扯。
不过,毕竟是陛下,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只是替王后娘娘觉得可惜了些,论才貌,王后娘娘与这太子妃相比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娘娘的性情委实不错,最重要的是十分地聪慧。
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说了。
虽未亲眼所见,却也为王后娘娘的聪慧而高兴。
这样的女子,才更适合待在陛下的身边,才适合当这一国之母。
柳太医深深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他还是先去向张青了解一下王后娘娘如今的病情吧。
……
夜沉如水,天上挂在一弯清冷的孤月。
清浅的月光洒在森冷的冷宫之中,显得更为凄清冷寂。
月清浅一身素衣倚靠窗前,望着天上的那弯孤月,神情淡然平静。
但眉梢上蔓延的浅淡忧伤,却也让人忽视不了。
忽然,她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在底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头有一些东西。
她翻开其中一张纸,当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忽然大惊失色,胸口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让她有些窒息。
月清浅便是在那窒息感中惊醒过来的,惊醒过后便是随之而来的冷寒,将其包裹着。
她想刚刚所梦见的大概又是预言,是自己之后会在冷宫之中发现的。
月清浅将那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边颤抖一边想着梦中的内容。
冷宫里究竟发现了什么,能让自己如此大惊失色,这根本不像她。
她窝在锦被中,想要再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光是因为怎么也暖不起来的身子,也因为心中有所疑惑。
月清浅躺在床上待了片刻,手脚依旧冰冷,便索性直接起身了。
今夜,在她看到那熟悉的冷宫之后,她便总觉得心中有一口隐隐的郁结之气。
在刚才做了那个梦以后,便更加明显了。
或许,是有什么在牵引着她过去。
月清浅起身穿好衣衫以后,披着披风,便直接摸黑出去了。
她来到了冷宫门口,门口并未有守夜者的存在,所以她很容易便进入了冷宫之内。
月清浅来到梦中的那扇窗前,仔细寻着机关。
只是,梦中的场景并未将那机关开关的所在之处告诉她,她便也只能靠自己去找寻。
但她在那处地方来回找了很多遍,却依旧没能找到任何机关。
月清浅皱着眉,难道是在十分隐蔽之处吗?
还是,那梦并非是个预言的梦,而只是她已有所思夜有所梦?
月清浅站在那里,低头思索着。
突然,她听到了一些动静,好像有人。
她赶忙吹灭了手中的灯笼,躲在了一处可以遮蔽的地方。
“吱呀”一声,那人已经开了殿门,进入了殿内。
月清浅透过缝隙看了过去,那人手中也提着一盏灯笼,月清浅并未看到此人的正面。
只能够确定这是个男子,而且似乎有些眼熟。
就在月清浅思索着是谁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看到了李菲菲。
那么,这个男子便是……秦墨宣!
这时,那个男子正好上前,月清浅看到了他的侧面。
果真是秦墨宣!
“墨宣哥哥!”李菲菲对着秦墨宣叫唤了一声,声音中有忧伤、欢喜、委屈等各种情绪的总和。
月清浅忽然觉得她今夜过来这冷宫里找东西,委实是个错误的选择。
若早知如此,她是决计不会过来的,她根本不想听到他二人的对话。
但眼下,自己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能默默地待着原地,努力将自己隐藏好不让他们发现才好。
“菲菲……”秦墨宣的声音很是压抑,却又带着浓浓地思念。
李菲菲一把扑进了秦墨宣的怀中,道:“墨宣哥哥,菲菲好想你。菲菲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墨宣哥哥了。”李菲菲说着便有些泫然欲泣。
“不会的,无论你在哪里,你墨宣哥哥我都会将你找回来的。”
月清浅倒是有些意外,原来私底下秦墨宣对李菲菲竟是这般温柔。
原来这个冷静睿智的君王,在心爱的人面前也终于不再抑制,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宣泄了出来。
大抵是因为沉静冷寂了太久,所以此刻的情绪反倒是有些决堤了。
月清浅都能听到秦墨宣说话时,隐隐的颤抖。
即便伪装的再好,也总会有卸下伪装的时候。
对于秦墨宣而言,能让他卸下那层冷漠的伪装,大概只有李菲菲吧。
“墨宣哥哥,这几年菲菲在东齐国待着好不容易,菲菲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墨宣哥哥。可菲菲也知道,墨宣哥哥和我再没有可能了,从我驾到东齐国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没有可能了。”李菲菲终于是哭了出来。
秦墨宣安慰道:“菲菲,等我,我一定会接你回来。”最后半句他的语气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几年以后,他必定出兵拿下东齐国!
李菲菲搁在秦墨宣肩膀上的脸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还掺杂着什么,在月清浅看来有些怪异。
“可墨宣哥哥身边已经有月清浅了,就算墨宣哥哥将我接回来,却是又要将我置于何地呢?”
秦墨宣微微一愣,心中有一丝复杂的感情,却还是道:“我与她之间只是君臣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什么关系了。”
月清浅心口有瞬间的刺痛,转瞬却又消失不见,快得她都捕捉不到。
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古君王多薄情,这话倒是不错。
月清浅自嘲一笑,她以为秦墨宣至少会说他们之间是知己关系。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不久前他们俩刚出现问题了。
他那时说过,让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那时,她便知道此后自己会将那君臣关系牢记于心。
秦墨宣为君,她则为臣。
如今,再从这秦墨宣的口中听到他对深爱的姑娘,强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再次给自己提了个醒。
虽然,她是在无意中听到的,或许算是偷听吧。
“可墨宣哥哥看她时的眼神,却同看别的妃子时不一样。”李菲菲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看月清浅时的眼神与别人不同,她才会那般恐慌,害怕他喜欢上了她。
即便一开始并未喜欢上,但以月清浅的才貌,想不喜欢上都难。
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也无法不对这样的月清浅感到欣赏。
若月清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并非是墨宣哥哥的妃子,她或许会与她成为朋友。
秦墨宣微怔,“月清浅她很是聪慧,我看她自然会有所不同。菲菲,你不要想太多,我与她只是君臣关系。”秦墨宣不知是在同李菲菲解释,还是在向自己的心解释。
他说得笃定,内心却有所动摇。
如若李菲菲没有出现,那他或许总有一天会真正喜欢上月清浅。
可如今,李菲菲出现了,这在提醒他,他曾许下的誓言。
他曾在菲菲出嫁的那一日,在心中暗自发誓,必定有一日会将菲菲再夺回来,而且必定将东齐国灭掉。
这几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忘。直到月清浅的出现,令他暂且遗忘了曾经的誓言。
如今菲菲出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