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兹维局长还是道行不够,没有能够掩饰自己的错愕与惊讶,耷拉下来的脸颊肉也控制不住地扇动起来。
“你是不是正在戏弄我?”兹维局长终究没有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羞愧,话语直挺挺地冲了过去。
霍登终于站直了身体,转身看向兹维局长,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现在才发现吗?”
“……你!”兹维局长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脑溢血了。
霍登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放心,我没有那么清闲,你也没有那么重要,在这个房间,死者才是最重要的。”
噗。
又补一刀。
兹维局长整个上半身都如同抖糠一般剧烈颤抖起来,粗壮的脖子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青筋暴突出来,就好像正在酝酿蛤蟆功的“西毒”欧阳锋,只是这股力量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释放出来,预计内伤严重。
霍登的脚步来到了南丁格尔的尸体旁边,扬声说道,“根据现有线索断定,尼克-南丁格尔应该是自杀的。”
“什么?”伊萨和朱利安惊诧的声音双双冒了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兹维局长则意识到自己真的被耍了,气急败坏的表情由紫红转入铁青再转入苍白,如同红绿灯般精彩。
“霍登!”伊萨呼唤了一句,她也有些担心兹维局长就在这里直接挂掉,那事情就糟糕了。
“霍登!”朱利安也跟着呼喊了一句,“你确定吗?这样的现场,一看就知道是凶杀,你却告诉我是自杀?”
霍登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根本没有搭理的打算,而是自顾自地分析到。
“案发当晚,南丁格尔应该撞见了什么意外恐怖状况,也许是幻觉,也许是鬼影,也许是他自己的心魔。”
“不管是什么,这引发了南丁格尔的恐惧,他开始嘶吼尖叫。但这样的情况仅仅持续片刻,被隔壁邻居意外打断之后,他重新找回了理智——此时他已经明白了状况,很有可能,他也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他用借口安抚邻居,并且送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这一次,伊萨并没有被霍登说服,她轻轻摇了摇头,“这说不通。如果是凶手就在屋子里,然后凶手勒令南丁格尔不准呼救,否则就要杀死无辜之人,这才是更加合理的解释,不是吗?你忘记了消防梯吗?”
“当然,这应该是更加合理的解释。”霍登轻轻颌首表示了赞同,“但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南丁格尔的死亡轨迹。”
死亡轨迹?
那又是什么鬼?
朱利安和兹维局长根本不明所以,但伊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霍登身上,她意识到此时自己必须跟上霍登的节奏,否则……可能就要迷路了。
“他察觉到了威胁,于是惊恐呼唤出了声音,却又劝走了隔壁邻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霍登的脚步走向了墙壁,布满血痕的墙壁,然后指了指墙壁之上细细的刮痕。
“接下来,威胁又再次出现了,并且开始一点一点压迫着南丁格尔。”
“他开始挠墙,然后是撞墙,最后是抵住墙面。这是一个恐惧逐渐升级的过程,并且在房间的不同角落游走。”
“我们通过墙壁之上的刮痕就可以看到,这些刮痕最开始只是简单的指甲痕迹,而后开始出现血液痕迹,接下里刮痕也就演变成为大块大块的撞击痕迹,最后演变成为身体摩擦的整片痕迹。”
“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血液干涸过后的色泽与痕迹一样,跟随着力道与时间的变化而产生细微的变化。”
“这些细节所证明的结果就是,恐惧是逐渐升级的。南丁格尔试图逃离,却始终没有能够完成这一动作。”
“那么,这里就存在一个疑点:窗户是打开的,大门也没有反锁,隔壁还有活人,那么南丁格尔为什么无法逃脱呢?更重要的是,既然南丁格尔始终都在逃跑,这意味着双手没有被绑,求生本能也依旧在发挥作用,那为什么没有反抗呢?”
“要么是对手太过强大,南丁格尔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苦苦求饶;要么就是……南丁格尔不知道应该如何反抗。”
气氛有些凝重。
霍登的脚步就在房间里自如行走着,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血腥与狼藉,然后他却语气温和地解释分析着来龙去脉,似乎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那种理智和沉稳又进一步与现场的恐怖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不觉地,鸡皮疙瘩就开始争先恐后地蹿出来,那种毛骨悚然的惊恐牢牢抓住了心脏,令人无法呼吸。
呼呼。
呼呼。
空气流动的声音吹拂着皮肤表面的汗毛,后背就蹿起一阵寒颤,兹维局长下意识地就转头回望过去,然后就看到小心翼翼在门口弹出脑袋的帕西亚和另外两名治安员,心脏直接就出现了一秒的停跳。
但兹维局长却没有能够呼喊出声,牢牢地闭住嘴巴,喊叫声就被吞咽下去,额头开始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而霍登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
“到这里,我们还是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下一步才是重点。南丁格尔自己伸手掏出了眼球。”
呕!
话音才刚落,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察觉到胃部的涌动,即使是伊萨都不例外,只有霍登的声音在持续响动。
“四个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第一,南丁格尔右手食指和中指的血液与残留碎片,这就是眼球的组织。”
“第二,从眼球的形状与模样就可以分析得出,南丁格尔用力过猛而差一点就挤爆眼球,这不是专业手法。”
“第三,你们细心观察南丁格尔的脖子,那里留下了青色的手指印,从指印的痕迹就可以做出判断,这是南丁格尔自己双手翻开掐住脖子制造出来的印记,如果是第三者的话,印记的角度与力度都会不同。”
说着,霍登用双手翻开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手掌朝外、拇指朝内,然后四指包裹住脖子,模拟出指印。
那年轻的面容上波澜不惊地演示着如此毛骨悚然的动作,就连伊萨都不由瞪圆了眼睛,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朝着南丁格尔的脖子望过去,然后就可以看到一个淡淡的手印——因为太淡而逐渐消失在血腥之中。
伊萨微微蹙起了眉头,“如此之淡,你确定吗?如果他敢于亲手挖出自己的眼珠,那么掐脖子的力道也不可能如此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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