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陈馀帅印就在帅帐里,赵歇将之取来,跟赵王印玺一齐用布包裹好。
至于兵符,由陈馀随身携带着,回来之后再见机行事,尽可能将兵符夺取过来。
营寨外面,一匹快马进入。
“禀报大王,在抱犊寨山的确发现了汉军旗帜,大约有两千面。”
果然如此,汉军果然是要先奇袭夺取营寨,再将全部旗帜插上。
井陉驿道有三十多公里长,骑兵一来一回最少要四个小时,赵歇想好了眼前该做的事情,做好相应安排后,这副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躺在床榻上,不到半分钟便已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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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陉口西侧,绵蔓河河面上,看不到任何船只竹筏。
在今天凌晨,韩信率军渡河,派人袭扰赵军大营。当得知赵军被成功引诱出战后,命人将所有渡河工具毁坏,不留给汉军任何退路。
当赵军抵达井陉口西侧时,汉军背靠绵蔓河,摆出了防御阵型。
汉军所在的位置,三面环水,让赵军无法展开优势兵力,无法对汉军实施两翼包抄。
陈馀一心要一战灭掉汉军,解决韩信,下达进攻命令。
汉军士气高昂,阵型不乱,将赵军攻势挡住。
李左车就在陈馀旁边,目睹着前方的战况,让他直皱眉头。
战斗进行了大半小时后,于威赶到了这里,让陈馀颇感意外。
“于威,你为何跑来这里?”
“大将军,抱犊寨山上有汉军伏兵,在大军出发两刻钟后突袭大营,幸好大王率军及时赶到,要不然大营不保。”
“什么?”
陈馀和李左车皆吃了一惊,既是因为韩信用兵狡诈,更因为赵王竟然会带兵前来。
李左车道:“韩信用兵果然狡诈,他夜间派兵袭扰,就是要激怒大将军,你上当了。”
陈馀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发誓要杀掉韩信。
于威将布帛取出,对陈馀道:“大将军,这是大王给你的诏令,特命末将赶来给你,他让你务必奉诏。”
陈馀接过打开,看着诏令内容,李左车同样侧头看清楚了。
李左车道:“大将军,本身我们就上当了,既然大王有诏,应当奉诏撤兵。”
陈馀原本就想堂堂正正跟韩信决战,而韩信却对他使出阴招,恨极了韩信,怎么肯退兵,他对于威道:“既然大王来了,大营已没有危险,大军没有后顾之忧,正好可堂堂正正在这里决战。你回去禀报大王,汉军无路可逃,我会在今日灭掉汉军,拿下韩信,建议他准备庆功宴。”
仗只是打了半个小时而已,虽然汉军目前士气高昂,难以快速将其击败,但陈馀有盲目的自信,赵军是汉军数倍,只要发动最猛烈的攻势,汉军支撑不了多久。
望着前方远处那汉军大纛下的韩信,陈馀不取他脑袋,誓不罢休。
李左车再次规劝道:“大将军,目前汉军士气正盛,后无退路,就如同破釜沉舟时的楚军一样,这时决战对我军不利,我们应该先避其锋芒,撤军吧!”
陈馀斩钉截铁道:“我意已决,休得多言!”对于威道:“还不快回去禀报。”
“诺”
于威策马返回。
陈馀下达死命令,向汉军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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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大营辕门外,赵军士兵在清理战场,他们将汉军士兵尸体集中放在一起,收集射出的箭支,对于那些被射死的战马,自然也不能浪费,搬进大营交给伙房,将士们可以好好吃一顿马肉。
在大营出入口,左边是汉军士兵尸体,右边是两千面从抱犊寨山带回来的汉军旗帜,是赵王特意命令这么做的。
午时,几匹快马进入赵军大营,于威回来了。
欧阳陵问道:“情况如何?”
于威道:“大将军不肯退兵,不过战况尚可。”
两人一齐进入帅帐中。
“大王…大王…”
赵歇迷迷糊糊地醒来,是于威叫醒了他,欧阳陵同样在场。
睡眼惺忪的赵歇,起身坐在床榻上,劳累了一整夜,明显还没有睡够。
“禀报大王,末将已将你的诏令送到,可大将军没有奉诏,他说,汉军已无路可逃,他会在今日灭掉汉军,拿下韩信,还建议你准备庆功宴。”
“陈馀这个混账!”
赵歇霍地而起,直骂陈馀,心头火起,顿时睡意全消。
于威道:“大王,我军人数众多,士卒操练了好几个月,末将以为,阵前交战,应当有很大胜算。”
赵歇当即道:“有个屁胜算,只会损兵折将,陈馀是吃屎的。”
两名武将一时间懵了,陈馀在赵国的地位几乎不低于赵王,赵王素来儒雅,对陈馀十分尊重。现在竟然骂陈馀,并且还爆粗口。
赵歇又再烦躁起来,可以想象到,等陈馀回来时,必定伤兵满营,不知会损失多少人马。
他在帐内来回渡步,过了一阵子,深深地叹息一声,对两人道:“传我命令,让伙房今晚给全军做一顿好吃的,寡人要慰劳将士们。”
现在的他,是将自己置身于赵王这个身份,赵军士兵是他的子民,就算没有打胜仗,那是主帅陈馀的错误,士卒们服从军令、奋勇拼杀,尽到了自己的本分,他作为一国之君,该好好慰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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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陉口西侧。
那绵绵无际的长戟之林,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几欲映寒暗沉沉的天空,无数的赵军士兵汇聚成了连绵无际的灰色浪潮,无穷无尽地往前冲杀。
汉军和赵军的大战,正在激烈进行着。
陈馀发誓,一定要干掉韩信,组织兵马轮番对汉军发动强攻,一个又一个万人队杀上去。
他还派人到阵前督战,凡是敢后退的当场处死。
在汉军这边,韩信始终沉着指挥战斗,两万多士兵组成多个防御阵型,汉军中的多个不同作战阵型,都是经过他严格训练的,加上士卒们士气旺盛,让赵军吃尽了苦头。
到了中午的时候,陈馀暂时停止攻击,让士卒填饱肚子,只歇息两刻钟再继续发动攻势。
漫水河东岸上,鼓声轰鸣,喊杀声震天,这里已成了血肉磨坊,不断有士兵倒下,血流成河。
其中,灰色衣服的赵军士兵倒下的速度、数量,远快于、多于身穿正黄色衣服的汉军士兵。
在“绝境”之下的汉军,迸发出了极其强悍的战斗力,赵军越打越是惊惧。
李左车越看越不是滋味,他时刻关注着战况,对于双方伤亡十分留意,已方每损失4个人,才能干掉汉军1个士兵。
那汉军大纛下,身披白袍白甲、跨骑白马的韩信,嘴角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摆下的背水阵,成功地挡住了赵军的攻势。
赵军气势汹汹而来,却久攻不下,损失惨重,士气越来越低,等陈馀无奈撤兵回去后,发现大营已经易手,有“无数”汉军在营内,必定会导致赵军士气彻底崩溃。
在韩信眼里,井陉大战的胜利,已经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