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姐您调理身子,常氏有孕,陈氏木讷不得老爷喜欢,倒是那邹氏越发的得意起来,今日早晨绿芙去取厨房炖好的花胶,梅苑的秋杏端起来就走,绿芙拦也拦不住。这邹氏也不过是风流之地抬出来的,只会狐媚手段,现今竟还看不上起我们来了。”
柳宁湘疲惫的揉了揉眉梢,甘露会意的站在柳宁湘揉了起来,柳宁湘闭上眉目,嘴里慢慢一张一合,声音柔若无骨:
“抬不上桌面的货色,让她狐媚一阵子又如何,只要老爷不去纳一位新妾回来,她邹怡微又能耍出什么花样,当年舒意言的那碗药给了邹氏喝,这些年邹氏无所出,不过只是一名贱妾,生不出的女人不过就是秋后蚂蚱。老爷昨晚也歇她那了?”
甘露面色担忧,手也停了一下。
“昨夜老爷彻夜未归,问了老爷林贵,林贵支支吾吾半天。”
柳宁湘冷笑,及笄那年她在家遇了姜佑安,自那以后便一见倾心,得知姜佑安早已娶妻生子,正妻乃名门闺秀,府中还有一个怀孕的妾室,自己悬崖勒马却止不住对姜佑安的相思之情,她以为自己能深深圈住姜佑安的心,自己这般聪明,区区舒家嫡女又怎会放在眼里,姜家正妻迟早是她柳宁湘。
设计醉酒乱性,自己献身给了姜佑安,自己得偿所愿嫁入姜家为妾,自己算到自己爹娘会为了柳家的颜面会答应这门亲事,并且瞒得密不通风的,她也算到姜佑安对自己自然是千宠百爱,可偏偏没算到舒意言竟然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更是没算到舒家成年男子战死沙场后,舒家竟然备受恩荣,淑妃也成了淑贵妃,更没算到一晃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妾,自己堂堂柳家嫡女竟然还要与一名歌姬姐妹相称。怎么能甘心。
“今晚叫绿芙妙喜去门外候着老爷。”
这些年姜佑安妾室一个个的抬进来,柳宁湘早就倦了。
绿芙妙喜本就是柳宁湘陪嫁过来的丫鬟,绿芙长的水灵动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清纯勾人,可办事愚笨不灵活,胆子还小总少不了柳宁湘的厌烦与甘露的呵斥,绿芙今年也到了及笄之年,心里只盘算着过两年也就可以向柳宁湘讨身契回老家再觅一门亲事。
日落西山后,两人挑着灯笼披着薄薄的斗蓬就出了门。
“妙喜姐姐今日的月真亮,天也没下雪。”
绿芙笑着看向妙喜,妙喜苦着脸,这样吃苦不讨好的差事竟然也要她这二等的丫鬟来做,也就绿芙这样傻呵呵的人还有心情赏月。过了两个时辰,妙喜又冷又困的看着门外
“今晚老爷会不会在外面歇着了?”
“可是姨娘吩咐了一定要等到老爷回来,这一宿不归,妙喜姐姐我们是要等到天亮吗?”
“绿芙,我肚子疼。”妙喜捂着肚子,做出痛苦万分的样子。
绿芙把自己的斗篷脱下盖在妙喜身上“好些没?”
“好妹妹,你替我看着,我回屋里头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妙喜不等她答应就跑向明湘苑,绿芙有点不知所措。
“妙喜姐姐你快点,我有点害怕。”
在妙喜走还没半刻钟,林贵便扶着醉酒熏熏的姜佑安进了府门。
绿芙提着灯笼颤颤巍巍的走进姜佑安,声细如蚊的说道:“老,老爷,姨娘说想到老爷事务繁忙,回来身子定是冷着,姨娘已经备好热茶等着老爷了,还请老爷移步去一趟。”
“抬起头来。”
绿芙抬眼看了看姜佑安,胆怯的慢慢抬起头。
“林贵你松开,让她扶我去姨娘那。”
绿芙看着一袭暗绿花纹锦服的姜佑安,压过自己身旁嘴里呼出酒气熏得绿芙稍稍别过头,要是等会让苑里人瞧见,自己免不得挨罚受骂,惊慌抬头看身旁的林贵。
林贵见绿芙红着脸,眼神更是可怜尤人,林贵犹豫一刻还是面色如霜的后退一步,怎么妙喜姐姐还不回来。
绿芙手心渗出冷汗,风一吹绿芙打了个机灵。姜佑安贴在绿芙身上,手也开始不安生。
绿芙一时间诧异恐慌“老爷!”
姜佑安不理会,权当绿芙是娇羞,绿芙硬着头发的扶着姜佑安艰难前行,背里冷汗直出,姜佑安路过书房时一个劲的把绿芙拉了进去。
扑通一声,绿芙吃疼的呻吟声破口而出,林贵借着月光,看两人都跌入黑暗房中,吱呀一声关了门转身离开。
次日天还没亮甘露就到正门,妙喜心里暗暗发笑,还好是早了一刻钟到。
“老爷还没回来?”
“还没。”妙喜说心虚,话说的也结结巴巴。
“绿芙呢?她哪去了?”
“一个时辰前就不知去哪里了,也没跟我说。”
绿芙咽了咽口水,姨娘和甘露姐姐一向不喜欢绿芙,自己来时也的确不见她。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耍滑头偷懒了。”
甘露冷哼着,面不改色的看了妙喜一眼“回去歇息两个时辰后给姨娘端一碗参汤来。
寒冬的清晨,白皑皑的冰霜挂在枝干上,姜府一群婢女各自领了差事捧着一盆温水就往各房去。
一女婢捧着一盆热水推开书房门见衣服零零散散的扔在地上。眼尖的一瞧一袭三等丫鬟的碧色裙襦进入眼帘,见这情形,未经人事的也明白几分,反应过来水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水也潺潺的流在地上,婢女煞白着脸,双手捂着眼睛叫着跑了出去。
刚跑到院里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黄妈妈。黄妈妈恼怒的抽了一巴婢女。
“大清早你在这发什么疯!”
“黄妈妈……奴婢瞧见了书房,书房里面有,有丫鬟与小厮在房中厮混。”丫鬟结结巴巴说话也不太利索。
“你这蹄子,这光天白日满口胡言,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围观起来的丫鬟拉了拉婢女。
“没有!我发誓,黄妈妈这事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去瞧瞧。”
房门外的吵杂声扰了姜佑安清梦自然烦躁的骂了一声:
“哪个混账东西。”
绿芙迷糊听见声音,慢慢坐了起来,这一坐露出白皙的玉肩,门外吹来一阵冷风,绿芙清醒了些。
管事黄妈妈到了书房门口刚好听见绿芙的惊呼声,眉毛往上挑了挑,满脸怒意,步子走的生快,还没进门就骂道
“那里来的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来书房做起这般伤风败俗败坏姜家脸面的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贱骨头几斤几两!”
姜佑安恼火的坐了起来,绿芙紧紧的把头缩回被子掩面哭泣。黄妈妈一进来见姜家老爷坐在地上,被子里还蜷缩着一女子,见地上的衣服,只知道是个三等的丫鬟,也不知道是哪个院的。
“老,老爷。”黄妈妈狠狠剜了一眼刚刚通风报信的婢女,旁边的女婢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后面不知死活的还把头探进来瞧了瞧。
婢女也觉得委屈,刚才情急,怎还会有那心思去看男子是谁,这种事自己也不敢去看呐。
“刚刚谁骂我不知廉耻伤风败俗败坏门楣?!还不给我滚出去!”
“是,老奴这就滚。”黄妈妈连连后退,在门槛绊倒一脚,疼的龇牙咧嘴就是不敢有一点声音,几个丫鬟急忙拖了黄妈妈肥大身子出去,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