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主君在外,姜家大夫人殁了那天家里的贵妾柳宁湘就写了讣闻给各亲朋戚友报丧,今日,姜家夫人大殓,灵前孝子哭丧吊唁,府门挂满白布。
姜佑安连夜赶往回府,满脸污垢胡渣,膝盖上暗灰腾云金丝暗纹绣的长袍起了褶皱,泥巴粘在黑色厚重的靴鞋。
一阵阵阴冷寒风吹动那六尺长的丧幡,左右垂直白条相互招摇。
“姑丈。”舒家长孙舒元盛微微拘礼,由身旁站在的夫人李氏搀扶。
姜佑安一时语咽在喉,低头抬头片刻双眼微红。
舒家是外家,李氏虽然年纪,不过才十八。李家世代为官,只是官职太小,在这遍地豪门贵胄的皇城里也算不上贵家。
到了灵前,李氏神情悲切的哭了起来,舒元盛颤颤巍巍的扶着棺木,骤然一阵狂风,火盆里的冥钱灰烬扬起,扶着灵位痛哭的姜彦勤低着头,听着挽联拍打着竹面的声响,吓得背后冷汗潺潺。
姜家将丧礼大操大办,沿路都有设路祭的家户,到场吊唁的豪门显贵由门前排出十余尺。
柳潇潇一身素色,头上只别了一珍珠银靛簪子,脸上略施粉黛,眉毛描绘淡色,唇色微红,柳宁湘偷偷瞥了一眼一副伤怀的作态。
柳潇潇吊唁完就由丫鬟扶着出去,远远传来抽泣声让李氏觉得恶心做作。
好端端的就一尸两命,嫡女说是得了热症怕吓着,还不知关在哪处,李氏瞧着这灵前个个猫哭耗子哭的情真意切。
舒元盛一声咳嗽李氏会意的前去扶着。
“庶子庶女都在灵前悲恸不已,姜家嫡女不在灵前披麻戴孝哭丧,这算什么规矩体统,日后小姐要是落下个不孝的名声,还怎么找一处好夫家,夫人九泉之下怎能安息。”
苏桃跪在姜昀床边,夫人泉下有知,小姐能醒来就知足了。苏桃不跟吭声。
深夜,苏桃看跪在窗前月色下的玉芝朝姜家大厅拜了三拜。苏桃蹲在床边,双手摩擦着给这寒夜生出一丝暖意。
第三日,金澄的阳光刚从东边的窗户打了进来,外头的哀乐奏响,玉芝趴在窗边。
第四日响午时分,姜昀惊醒,睁开眼看见苏桃的脸映入眼帘,一切恍然如梦一般,醒来头痛欲裂,喉咙生疼,四肢更是酸软动弹不得。
“小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退热了!”苏桃把手放在姜昀额,“玉芝姑姑,小姐醒了!”
骤然大喜,拍打着窗门“小姐醒了!快去见郎中!”
姜昀躺在床榻听外头丫鬟纷纷涌了进来,屋里一下有人人的生气。
江郎中赶来把手帕放在姜昀手臂上,旋即面露喜色。
“无碍,三小姐卧床休息几日吃食清淡些,过些时日就康复了,三小姐身子虚弱,切记不要大喜大悲,情绪过激。”江郎中后半句压低着声音,靠近床边的玉芝与苏桃点了点头。玉芝迎了江郎中出门。
姜昀耳鸣头痛,等玉芝回到房内又昏昏睡了过去。梦里只听到一些呢喃不清的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