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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远在西北沙漠的嘉谷团队来说,热闹与他们无关,一切都是为了刚起步的治沙。
修建大型水库与联通西北的水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计划,在确认了地下水系的存在后,开始进入了立项论证的阶段,这个阶段的工作不仅是涉及到阿拉鄯盟,还要涉及大半个西北地区,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相比之下,随着出水量的增加,嘉谷的沙漠治理开发计划已经大踏步地推进了。
以出水点为中心,首先治理腾格里沙漠的一百万亩沙地。
治沙先固沙。嘉谷实验室之前围绕着出水点,用苔藓、地衣等隐花植物连同细菌、真菌在沙地上生成一层生物地毯从而固沙的做法被证明卓有成效。
但无论是生物土壤结皮固沙,还是植树种草固沙,都首先需要铺设草方格。
治沙战需要大量人力。上百万亩的沙地,仅靠嘉谷的员工治理绝对是捉襟见肘的,因此更多的“临时工”被招募过来。
在很多人眼中,沙漠是一个充满挑战性的地方。然而,除去恶劣环境,有人更想要“征服”这片不毛之地,让它重新鸟语花香。
“沙漠是地球生的一种病,它需要绿色的药。漫天飞舞的黄沙阻止不了植树造林的脚步。但植树造林永远不是说说而已,而是需要付出实实在在的行动的。沙漠化也不可怕,不去改变,任其恶化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来自首都的志愿者小邱说道。
在西北,有一群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参与治沙。而嘉谷的这次大行动,在这个群体中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当然,更多的劳力是当地的民众。无论是阿拉鄯盟还是肃省的明勤县,深受风沙之苦的农牧民们纷纷响应号召,加入嘉谷的治沙行列。
“再不治理沙漠,明勤就会消失了,我们也很快会变成无家可归的人。”因为切身的体会,明勤县的刘师傅多年前开始参与治理沙漠,并一直坚持了15年之久,“咱们苦点,下一辈人就不再会受风沙苦了!”
如果加上嘉谷自身的员工,在这片沙漠中,共有近千人投入这场治沙战。
虽然有灵阵暗自防护,没有强沙尘暴的侵袭,但沙漠气候依然恶劣,想改变并非易事。白天烈日曝晒,地表温度甚至高达60c,别说植树,长时间站立都是问题;晚上则温度骤降,特别折磨人。
因此,嘉谷对这些奋斗在治沙工作前沿阵地的人们不可谓不尽力。参与治沙的民众不是白干的,干一天有一天的工资;至于志愿者,嘉谷也为他们提供一笔“生活补助费”。
嘉谷在沙漠出水点附近建设了一个治沙基地,虽然主体由帐篷组成,但里面吃穿用行一应俱全。
水是不缺的;电力则主要靠柴油发电机,这是营地最主要的供电设备,煮饭、取暖、充电等全靠它来维持。因此,它的正常工作与否直接关联着营地的生活。
虽然每天晚上人们都要在发电机的隆隆声中入睡,早上又在隆隆声中睁开双眼,但还真的没人嫌它吵。恰恰相反,一旦听不到它的声音,就知道它“罢工”了。它一罢工,受罪的可是所有人。
在这个信息化高度发达的时代,嘉谷本部员工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手机没有信号,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但后面基地建设后,公司专门购置了信号增强器,营地里终于可以接打电话了,虽然信号不稳定,但无论是嘉谷员工还是治沙民众,心里都是挺高兴的。
……
又是一天的开始。
每当鱼肚白浅与浅蓝交汇之际,睡在帐篷里的治沙人们在发电机的隆隆声中睁开惺忪的睡眼,简单地吃过早饭后,便开始了一天的治沙工作。
如今还没有机械固沙设备,草沙障铺设全靠人力。艰难的是,沙漠里交通不便,设备运不上去,想修路都不容易要通车就得先修路,但这里只有沙子,土石全靠外面拉,一块砖拉进沙漠都需要两毛钱……嘉谷目前正在修建一条通往营地的简易公路,更多的暂时就无能为力了。
因此,无论是志愿者小邱还是刘师傅等当地民众,都是靠人力将麦草、沙柳条、芦苇、锹镐等工具徒步背进去。
五十多岁的刘师傅踩在松软的沙地上,黄沙淹没裤管,灌进鞋里,他也满不在乎。
突然,一只脚深陷进沙中,他左右晃动了两下,一旁的小邱顺手扶了他一把,这才稳住身体。
“刘师傅,小心了。”小邱轻声提醒道。
刘师傅无奈苦笑:“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怎么会呢?您的治沙经验最丰富的了,没有您的指导,我们哪有这么高的效率呢?”小邱诚恳地说道,团队中的另外几个年轻人纷纷点头。
铺设草方格是按照团队分配任务的,刘师傅在小邱这个志愿者团队中的主要工作是组织协调和指导培训。
谈话间,顺着延绵的沙丘前行1公里,前面便是草方格网格的尽头了。
回首望去,连绵起伏的沙丘上,“双眉式”网格状沙障从无到有、渐次铺开,把沙地分割成一个个约05平米“井”字状方格,像一张张大网覆盖于黄沙之上,以达到固沙效果。再在格子里植树种草,又将有一片片绿洲在沙漠中盘根而起。
这便是他们之前的杰作了。
条件虽然艰苦,工作虽然苦累,可是每每看着一块块草方格铺在沙漠中,阻挡着风沙的肆意蔓延时,大伙儿的脸上都会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编织网格用的是麦草、沙柳条、芦苇等,想把这些东西编织成网可不是容易的事,农牧民们都是在沙丘上就地编织。
而编织手艺没那么纯熟的小邱他们,将麦草一束束呈格子状使坚立在沙地上,用铁锹轧进沙中,留麦草的1/3或一半自然坚立在四边,形成草沙障。这样一来,可以增大沙漠表面的粗糙度,消减风力,阻止流沙移动,截流雨水。
大家动作熟练,配合默契,或躬身铺草,或挥锹填沙……干劲十足,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因年纪较大,刘师傅现在并非亲力亲为。他从数百米的沙障一头走向另一头,不时弯腰查看,有时他甚至半蹲在沙地上,把掩埋的沙障拉起来,或是观察压沙是否结实。
站在草方格网上便会有直观的感受。
如果是在光秃秃的沙丘上站着,一阵大风刮过,沙粒便随风飘舞,刮在身上就像小刀子一样;然而站在大网之上,沙子确是飞不了多高的。
……
太阳升至天顶,黄沙滚烫,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灼得生疼。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每天工作七八个小时,也就能铺百平米的网格。每个人脸上的汗就像流水一样,后背上的皮晒得黑紫。但多年来农牧民们就是这样一点点推进,在沙漠里铺满了网格。
不过有一点让他们满意的是,嘉谷的后勤工作做得还是可以的。
这不,午饭以及水就有专人送过来了。
早上背来的一大桶水都喝干了,刘师傅先是喝了一口水,舒爽得呼了一口气。
回头便看到小邱他们把铁锹往沙子里一插,脱下工衣外套在两个锹把子上一搭,搭起一方遮阳棚,圪蹴在下面端着烫手的饭盒吃午饭虽然对于整个被烈日炙烤的沙海来说,这一方阴凉几乎无济于事。
刘师傅就笑着说道:“现在都还好咧,以前我们治沙,吃饭都是一个难题。饭都是自己带过来的。夏天打开饭盒,饭菜不仅已经被烤干,还浮上了一层沙土,时不时有蚂蚁爬出来;冬天严寒,饭菜都跟饭盒冻在了一起……”
回想起往事,皮肤黝黑、身材显得消瘦的刘师傅更显沧桑。
小邱连忙说道:“刘师傅,您腰椎不好,赶紧过来歇息一会。”
他是知道的,作为最早那批工作的治沙人都很苦,纯粹靠身体,得关节炎腰椎病很普遍。刘师傅的腰椎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刘师傅欣慰地笑了笑,也过去接过饭盒,边吃便休息。
“感觉累坏了吧?”他对狼吞虎咽吃完午饭的小邱问道。
小邱喝了一口水,点头道:“真的是累,不过看到草方格一步步向沙漠腹地挺进,又觉得挺值的。”
刘师傅抬头看了看上午的工作成果,感慨道:“是啊,其实我们就像开荒牛沙丘上看到的网格,作用只是来固定沙子的,沙子不动了,才有可能在上面植树种草。而真正能阻止沙尘的东西,并不是网格,而是大量的绿植。草和树,那就是命根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