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着充满暖意的阳光,此时绿意盎然的林中却仍是肃杀冷冽的氛围。一道灰白武袍身影、一道黑红武袍身影,对峙而立,似乎用气势带走了周遭的暖意温度。
铮铮…
剑花律长剑舞动间,空气击打剑身而发出声响。舞剑之势刚柔并济,又仿佛引下九天雷声势骇然。他绝招一起,忽然间似乎风云叱变,蓝光剑气如急瀑升流汇聚剑尖。若黑云相伴、雷霆相聚,定是一副撼天景象。
豫路也握着煞罗刀,感受于心的悸动。刀身的印火窜出,微微红芒在其凝神间附着于刀刃之上。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却是奇妙舒服让人振奋。当下也没有时间仔细琢磨,他得用渊焰刀法最后一式抵挡剑花律的强悍杀招!
此刻,他不敢有所保留,竟是触及另一种心境,将那一片心海中蕴藏的炼兽之力提取出来。寒爆龙的印力极寒和极热特性更容易附着释放,无疑能增强自身攻击招式的威力。
眼前剑花律身边有着无数剑气撩动,强横的波动在其周身悬荡。豫路也考虑过直接攻击阻止剑花律的杀招释放,可这念头在感受到那强横波动后便立即放弃,转而以浑身解数来抵挡这一杀招。
“剑上九天揽明月,月洒苍茫独寒雪!”
“月剑九式·一式·月雪飘零。”
剑花律武袍袴褶因其身如陀螺飞转而形似白裙,蓝光剑气霎时间围着他形成一团绚烂漩涡。长剑举天,剑尖有一皓月悬浮,白芒波光如飘雪散落四周。随即剑花律刹那急停,一声低喝,长剑摘月一剑劈出。
剑尖皓月飞射而去,尾带螺旋蓝光剑气,一时间碎石裂地,威势骇人!
豫路也是凝心一颤,他背脊直挺,像是蕴含着强韧不屈的力量。在一套连贯的招法舞毕后,到达渊焰刀法最高心境,煞罗刀由右手屈肘执握朝左上斜摆。感受到剑花律杀招剑月飞袭而来的波动,当即黑眸一睁,霍然出刀而斩。
红芒化作斩击一刀飞斩,随即又出现一抹蓝芒,一灼一寒的能量交融而以斥成狂。红蓝斩击好似引起了微微波动,下一霎,蓝光剑气成尾翼的剑月之斩和红蓝色如鞭斩击悍然轰撞在一起!
蹭蹭…!砰砰…!
霎时,一连串炸响声穿荡林间。蓝光剑气发了狂一般如爆开的烟花乱斩,一阵阵浓浓烟尘被掀起,锋利的剑气斩击将周遭林木蹭一声劈断,随即便是砰轰震响冲击炸开。强烈的劲风狂暴地飞卷,遂而一阵微波震荡爆散。
随着微波震荡爆散,剑月释放强光,急速收缩而成米粒之小时,陡然幻化成两道平行的蓝光横斩。气爆声一过,黑红身影即豫路暗叫糟糕,赶紧竖刀格挡。
铳…!
两道蓝光横斩掠闪而过,豫路瞬间忍痛咬牙,双肩及腰腹双侧传来剧烈疼痛。霎时剧痛麻木了他双臂的知觉,双手不自禁放松,煞罗刀掉落。腰腹也顷刻间没了气力,下盘一软愣是悚然跪地。
“咳啊…!”
此刻他的表情极为痛苦难耐,也就只有天地蕴能的剑斩能有这般杀伤效果。双眼瞪大,汗如雨下滴落身前,拼尽全力才再次握住直插入地的煞罗刀,冷颤一时昂头挺胸借此支撑,蹒跚起身。
铮~!
然而清脆铮响入耳,剑光闪烁,冷息长剑直指豫路的额头。
这时两人对视一眼,双方却皆然看出了对方的异动。两人眼波交流间,却是让豫路皱了眉显露一脸疑惑的神情。前者,剑花律他突然勾嘴一笑,哼道:
“我…听到了你的刀发出的声音。”
“嗯?”豫路不语,仍是一脸疑色。
下一刻,剑花律又将长剑收起,收入剑鞘。那风流的模样何其潇洒,刀裁的鬓发上几枚柔丝飘散,他凛然转身,忽然乐得大笑说:“你应该感受到一霎刀的呼吸吧?如若不然,凭你的刀法想要接下我的月剑九式简直痴人说梦!”
“那一霎的感应,让你暂时使出了精悍一斩。说不定你能凭此悟得天地之境也说不定——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与刀剑同心者,我剑花律不杀。”
说完,剑花律竟是没有留步的意思,转身之后便准备突兀离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豫路看着剑花律的背影问道,此刻黑瞳双眸中锐光不减,实际上他想问的意思是“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停了一刻,剑花律瞧瞧远处呆望的杨崇和藤颜宇雄,同时微微偏头回道:“我身在信门,乃是信门中号‘不败剑痴’的人物。这里的东西,送给你们也罢,后会有期……!”
接着便不等豫路再问,剑花律起身飞跃,踏着虚空朝山林深处疾掠飞去。
徒留跪地以刀支撑不倒的豫路,先是一惊、皱眉费解,喃喃道:“信门?我也了解过很多门派宗室,却是没听过有这一门啊…!”
紧接着皱眉舒缓,脸生喜色,鲜有苦笑味道,说:“那种感觉竟就是触摸到天地之境的感觉?我竟能够与煞罗刀同心,真是不可思议!”说着,黑眸精芒射到刀身之上,久久未有移开。
“豫叶,你没事吧?!”互相搀扶的杨崇和藤颜宇雄两人走来,问候声将豫路从沉思心境中拉了回来。
“没…没事。”豫路苦笑一声回道。
刚这么说,他准备起身时,仍是不自禁发出哀嚎声,像是耄耋垂死的老者、一把老骨头起个身都艰难无比。豫路只觉得身体里发出咔咔响,剧痛依然麻木着控制神经,好不容易直起身险些就要晕死般栽倒下地。
最后还是让杨崇和藤颜宇雄架着他走起。可是没走出两步,他一口血就呕了出来,脸色好似瞬间苍白了些,其状狼狈凄惨。
于是三人只好互相搀扶慢慢随着豫路的指示准备走出这里,回到营地。
“那个…什么剑花律还真是个怪人,唐突而来,突兀而走。”杨崇一脸怪疑道。
“是啊,不过他的剑法造诣很高啊。喔,对了,豫叶什么时候有了这一手的?”藤颜宇雄轻轻皱眉问说。
“豫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不过,那时你回到营地到底看见了什么?”杨崇瞧一眼豫路问,却见后者似乎在深思根本没听他们说话。
可豫路觉杨崇的嗔疑目光投来,顿时“清醒”,状态轻松仿佛本就和他们聊得好好儿的。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便回道:“营地的事我已经跟聂师他们交代过了,你们回去问聂师他们吧。”
“现在,我在想的是,那剑花律是信门中人。你们知道‘信门’吗?灵黎大陆上可有这个门派?”豫路希望得到的是他们两人知道的回答,因为不排除他自己看书看漏了。
见状,杨崇和藤颜宇雄相觑一眼,皆是轻叹一声,摇头道:“不知道。”
藤颜宇雄皱眉念转,似乎想从记忆里揪出点什么,便道:“众所周知,灵黎大陆上的门派宗室其实不多。而且基本上个个都是威名显赫的势力,凡是门派宗室都能算一方巨擘,有点阅历的人读读书应该都知道。”
“这信门听都没听说过,俨然是什么小门派吧,或者新成立不久,低调发展的门派。”
看来杨崇和藤颜宇雄也不知道,豫路也唯有将这个问题压心底,当自己涉世越深这些事总归会浮出水面的吧。
衣兜内,一棱边锐利的方块隔着铁链甲都能传递一种奇妙的感觉。豫路察言观色,黑眸左右转移,瞧了两人的神色,呼口气道:“那我们就想,剑花律为何会出现?莫非是因为我们要夺走石窟中的印图?!”
“什么?!”一听,杨崇和藤颜宇雄倏尔停步,面露惊色看着豫路,随后喜色跃然脸上,道:“石台之上的那个锦盒里,放的是印图?!”
“嗯。不过不知道会引动什么阵术。”豫路瞥了一眼自己的衣兜,瘪嘴无奈道,“只有到了入灵境,产生灵识,靠灵识联通印图才能使用。这印图,你们俩要吗?”
看着两人犹豫迟疑的神色,豫路嘶地一声忍痛嘿嘿一笑,说:“印图就给我吧,不过那锦盒里不止有印图,还有两颗晶石。晶石里可能用‘念魄’储存着印法口诀,我试着感知过,对我没用的印法,就给你们吧。”
一听,两人好似惊魂未定,喜极瞪眼。让豫路忍痛从衣兜中拿出两颗晶石,他们便毫不客气地一人拿走一颗,看了几眼,纷纷向豫路谢道:
“谢谢啊豫叶,这一趟总算没白来,好歹我们也在地下转了一天之久啊!”
“谢啦、谢啦!如果没你,我们俩还破不了那阵术,煮熟的鸭子都得飞了。”
随即豫路白眼一翻,将疑问又暂时压在心底,嘴角扬起舒坦开心的微笑,开玩笑喊道:“诶呀呀!你们俩快点来扶我啊……我可是重伤‘垂危’之人呐!”
杨崇和藤颜宇雄嘿嘿一笑,兴奋不已地将晶石小心翼翼揣好,赶紧再将豫路扶起。三人怀着畅快的心情加快了脚步,一脸满足地赶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