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杀的瞳孔之中倒映着一团火朝他扑面而来的景象,他的面容之上掠过了万般的恐惧之色!
“不要……”
他捂住了心口朝后踉跄了一步,将留恋的目光落在了牡丹的身上,缓缓痛苦地摇了摇头。
“收。”
弃如烟将卦魂猛地一收,那道火红的凤凰的身影骤然而收入了卦魂之中,安静得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缕烟尘。
而六杀眼见这凤凰来啄眼见着已经近了身前却忽然收起了卦,面容之上掠过了无数的诧异和恼怒之色。
“你为何撤卦?是在侮辱我吗?”
六杀佝偻着身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他的眼里满是被羞辱过后的愤怒,甚至在那一刻,他宁愿去死。
一个卦中高手怎能蒙此大辱!
“不。我不是在侮辱你。而是在告诉你,看似不堪一击的人也有可能成为你的对手,并且一击致命。别对自己的卦术太有信心,毕竟,这沧海茫茫,高手如云。”
弃如烟漫不经心地收起了卦魂,细心地别在了腰间,然后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托你的福,这下,我们出五洲可能更困难了。”
“你就没有想过你们也许根本就出不了五洲吗?你们也许会死在这里。”
六杀的唇旁掠过了一丝凄然之意,他渐渐抬头看向了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子,眼中掠过了一丝不解的疑惑。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将卦术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尤其是一个修为尚浅的女人。
在她的身上,他竟隐隐约约看到了当年白芜的影子。
——那个让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奴仆的主人。
那个,他用尽了一切却最终没能守护住的女人。
在那一刻,他忽然不是很希望这个女人死。
弃如烟听罢他的话,只是又耸了耸肩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就算我们真的出不了五洲,那也是我们没有能力,怨不得他人。”
“我不会让她死。”
一旁的宁惊尘缓缓开了口,一抹微笑划过了他的唇角旁,他又幽幽地添了一句:“至于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我看着你这被血卦反噬的也差不多了。可以考虑回去找洛依依治一下。”
宁惊尘一挑眉,对着六杀笑容满面。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你们的命暂且留着,我下回定来取。”
六杀捂着伤口转过了身,正打算走之时却听得弃如烟砸吧了几下嘴摇着头说道:“我说你这个人很不上道,方才还不如让那只凤凰将你给啄了。再说了,你看看现在这情形,你走得了吗?”
弃如烟指了指以他们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尘落轩的将士,有些心虚地抹了抹鼻尖,朝着他笑了笑说道。
那些士兵皆是被卦象引来的。
他们见天有异象,走近一看却是荒亦尘要他们找的人,是既兴奋又害怕。
一个个心里都打着鼓,想着——“这几个人都能召唤出凤凰,那一定是厉害无比,一会儿要是杀他们的话要不要往后躲一躲?”
还有人在美滋滋地想着——“若是一会儿拿下了这几个人,是不是以后升官发财的日子就不远了?我要左拥右抱,美人美酒在怀!”
但是,弃如烟却想的是——“这些个人围着不上来攻,是等着吃晚饭吗?”
她皱了皱眉,哗擦一声将右腿抬起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又扯过一根狗尾巴草在指尖晃了晃,半蹲着身子痞痞地扫了周围足足有三千将士的大军一眼,邪邪笑了笑说道——
“怎么,等着来请我去尘落轩吃晚饭啊?巧了,老娘这会儿正好饿了,一会儿剁几个猪头下下酒。”
弃如烟恐吓着离她最近的一排将士,伸手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咧嘴一笑。
最前面的一排将士被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面面相觑吞了吞口水,默默地低下了头。
有几个胆子大的往前一挺胸,拍着胸脯说道:“轩主说了,看见你们,杀无赦!谁能活捉你们,更是重重有赏!你们就三个人,还带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我们有三千人,你们今天定是逃不掉了。”
“呦呵~老娘还第一天听说有人拿人数拼质量的。也行,要不你们就都上来试试。看看是你们三千将士厉害,还是我们三人更厉害?”
弃如烟啐了一口便将唇齿间的狗尾巴草吐在了地上。
她缓缓收起了腿,渐渐抬起的目光之中掠过了一抹凌厉的肃杀之色!
黑云笼罩在她的上空,一丝光线挣脱而出,照得她的面颊半阳半阴,明媚又令人畏惧!
原先那个说大话的下不了台又不敢上前,只能“你你你”了半天站在原地,却见一记桃花扇的流光飞过,他的咽喉处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流光瞬间而收,他浑身一阵僵硬,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扼住了脖颈僵直着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还有谁,要拦本座?”
宁惊尘手执桃花扇慵懒扇了几下,然后一抹邪魅笑意浅生于他唇旁,目光之中却是无尽的杀意!
整个三千人的军队竟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众人皆害怕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不敢撤退,亦不敢上前。
在这一片死寂的沉默之中,响起了“啪啪啪——”三声有气无力的掌声。
接着,军队自动让出了一条宽广的道,从道的尽头走出了荒亦尘的身影。
远远的只听道他冷笑着说道——
“六界之主果然好气派,不仅杀人于无形,亦是笑对我三千将士。气度不凡,在下佩服。”
弃如烟一见荒亦尘来了,心中不由得一惊,暗暗握住了卦魂,防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宁惊尘却散漫的很,只是瞥了荒亦尘一眼,笑了笑便意味深长地说道:“五洲乃是人杰地灵之地,但凡出的人才个个都是不凡的。前有老爷子御马天下纵横之术千里之外,现有荒轩主决策于千里之内,着实,也是令宁某佩服的。”
“不过,宁某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惊尘微微一抬眸,将挑衅的目光落在了荒亦尘的身上。
“哦?愿闻其详。”
荒亦尘挺了挺腰板,带着些许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