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光闪过之后,雨幕笼罩下,是夜仍然漆黑如墨。
王信躲在树下,待另一道闪电划过,王信看到,那人身边伏着一只如水牛般大小的巨兽,头大嘴阔,四颗犬齿支出唇外,肌肉隆起的周身黑色没有任何杂毛,两只眼睛闪过绿色的光芒。
虽然电闪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王信已经回想起来,那盘山道下的一人一兽,就是白日从窥天筒中看到的——圣裔智人上将军庞辙,和他那头大杀四方的欺虎犬。
统率几十万人马的主帅,他不在前线指挥战斗,为什么会在这荒郊野外,一动不动,我倒是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音谋诡计。
欺虎犬忽然一声低吼,站了起来,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王信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庞辙拍了拍欺虎犬的肩膀,低声说着什么,欺虎犬才伏下双耳,紧绷的身体放松起来。
又一阵电闪雷鸣过后,一个修长纤细的黑影,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笠和蓑衣之下,不知何时立在了庞择的身后,他在雷雨的掩映下,来的悄无声息,似乎足不着地飘着而来,因为雨路上没有留下他来时的足迹,甚至没激起一点水纹和涟漪。
王信正看得好奇,但闪电过后,周遭重归黑暗。
王信看不到,心中着急,忽然想到自己的系统——奇葩,能暂时的增加听力,对,这个时候还得让奇葩帮忙。
“奇葩,奇葩,在干嘛呢?”王信在心底呼唤。
【嘀嗒宿主,你是在在招呼我么】王信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奇葩伏倒的两瓣绿叶,悠忽直立起来,叶片周围带着一晕红圈,俨然就是一颗在风中摇晃的小豆苗。
“奇葩,你咋的了?喝多了似得,晃个不停。”
【嘀嗒是啊,都怪你,不知喝了多少黄汤,酒气冲天的,把我都熏迷糊了。】奇葩小豆苗,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似乎有一肚子怨气。
王信愧疚不已,拍拍脑门道:“对不起了,奇葩,确实怪我。”
【嘀嗒知错要改,才是好同志,宿主你刚才招呼我干什么?】
“这个吗奇葩你看,那边有二人一兽,我听不到他们在干什么,你能帮我增加一下听力么?”
奇葩豆苗的小叶子一耷拉,似有些不情愿。
【嘀嗒已经为宿主暂时增加夜视能力和远听能力,消耗能量双倍增加。】
“好嘞,谢谢奇葩。”
王信的视力顿时加强起来,好像夜里打着一个手电筒,虽然还是有点模糊,但好在能看到了,感觉听力也加强了不少,这时刚好一个脆生生的炸雷响过,吓得王信差点蹦起来,心想:“这雷也有点太响了吧,这个听力加持还是有一定副作用的,我还是悠着点吧。”
王信抬眼,向庞辙和欺虎犬看去,只见他们身后的黑影,纤瘦修长,像一根披着蓑衣的竹竿,又像是田间赶麻雀的稻草人,身体似乎随风摇曳,黑色的箬笠上还有点点的苔藓,浑身挂着多处泥土和腐朽的枯枝败叶,竟然没有被雨水冲刷掉。
欺虎犬低低的吠了一声,好像感觉到了身后的黑影,略略有些不安,庞辙轻轻抚了抚兽颈,并没有转身,只把双手背在身后,压低了嗓音道:“带来了吗?”
那个不露面目的黑影,身体猛然一晃,发出了卡卡哒哒的声音,前后左右的摇摆了几下,终于稳住了身子。
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这声音如磨牙吮血一般令人齿寒,然而却带着抑扬顿挫的节奏,仿佛是在回答那人的问话。
黑影又摇晃了一阵子,从身上摸索出一个黑色闪着墨光的袋子,用衣袖卷着,推到庞泽手里,黑影晃了晃他那竹竿一般的身体,再一次发出那令人不安的的声音。
庞辙道:“我并不想看到你的面目”。
黑影一转身,恰好和王信对视了一眼。
只见他黑漆漆的眼窝明明是两个黑洞,脸上是森森白骨,还有黑洞洞的鼻孔,和整齐的牙齿。
王信惊觉:这分明就是一具白骨枯喽。
随后这黑衣白髅没有停留。
发出了“呵呵哒,呵呵哒”的声音走了。
这声音仿佛他是被雨夜的风吹冷了,打着寒战间,牙齿敲在一起;也像是嘲讽庞辙的笑声,他蹦蹦跳跳的消失在雨夜当中,像他来时一样,不曾留下一点足迹。
这一瞬间,王信惊觉自己先入为主的世界观,此刻完全瓦解崩塌,因为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与地球上的古代并不相同,这里有不可思议的物种,也有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一定还有许多让我们更加恐惧的未知,想到此处,王信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过了片刻,王信的目光重新回到庞辙身上,此时的庞辙似乎感觉黑影已经走远了,用手颠了颠袋子的重量后,打开袋口,取出一个黑色瓷瓶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后放回袋子。
又把手伸进袋子中,取出一个羊皮卷轴,看了一会后迅速的卷起,并揣进了怀中,拍了拍那兽道:“伙计,你也是价值连城。”欺虎犬委屈的摇摇巨首,庞辙拍拍它的头阴森森的笑道:“放心吧,我舍不得杀你,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都该死。”说完表情严肃,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刚才在庞辙打开卷轴的时候,王信的视力陡然增强,只见卷轴右边写着几个斗大的梅花篆字:九州百兽图,大字左侧有一行字体稍小的文字——九州の#兽##魔化##价值##图集
一瞬之间,只记住其中几个认识的:
九州の兽魔化价值图集。
王信心想:“堂堂的圣裔智人上将军,竟然偷偷与白骨枯喽相见,私下交接奇怪的东西,其中必然隐藏巨大的音谋,必定与玉族的安危有关,我一定要侦测明白,不能让他得逞。”
想到此处,王信擦了擦眼睛,又向庞择所在处看去。忽然眼前一团漆黑,耳中传来的声音,恢复成淅淅沥沥的雨声。
“奇葩,奇葩,让我再看一会,看看庞择在搞什么诡计。”王信喊了半天,不见奇葩的回应。
“呼呼~呼呼~”王信脑海中的小豆苗奇葩,从两片绿叶间流下了口水,打着呼噜已经睡着了。
“看来,小家伙是累着了,睡的喷香啊,那你就睡吧,反正我也大概都看到了。”
怕庞辙发现自己,王信又等了一会,才起身,这时的雨变得小了一些,从暴雨变成均匀的中雨,电闪雷鸣也少了。
王信知道事情重要,不敢耽搁,摸着黑路冒着雨,匆匆的往回赶,由于道路不熟,夜黑雨急,加上黄汤的酒力尚且没有消尽,将近天明时分,好歹才到了玉族的营地。
早有士卒见了就回去禀报,王信困乏交加倒在地上,竟然睡去,迷迷糊糊中,只听到有人一声断喝:“这个人是细作斩了。”王信听着声音耳熟,刚刚抬眼去看,一个大布袋突然从头上扣下,挡住眼睛,紧跟着一个圆木棒子,像马嚼子似的,横着撑开自己的嘴,顿时说不出话来,随后感觉被两个士兵连拖带拽的拉走。
只闻听脚下水声潺潺,转了几转,那耳熟的声音说道:“就在这里动手吧。”王信心思电转,忽然醒悟:“这是珏熊的声音。”心中顿时悔恨交加,没想到还是落到他的手里,想到此处猛然奋起挣扎,那两个士卒按拿不住他,身后又上来几人,按脖子,拉马嚼子,把他死死的按住。
锵啷啷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王信心想坏了,这声音听起来是大刀出鞘的声音,难不成就要被枭首示众了,这可不成啊。
“珏熊,你在那里做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
王信心中一动,对自己下手的人果然是珏熊。
“父亲,我在处理一个细作。”
“哪里来的细作?”
“方才巡营时候发现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抓住后一审问,原来是个细作。”
“哦,原来如此,让我看看。”
王信听到脚步声靠近,应该是来人走上前来。
“父亲,不必过目,让我处理了便是。”
“熊儿,有细作何不带到两军阵前,若是重要人物,也可以做个谈判的筹码。”
“这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熊儿,你如何被贬为百卒长,要记住教训,若不是有为父保你,换做寻常他人,恐怕已经身首两处。万万不可以再假公济私,士卒若有悖于你,也绝对不可再动用私刑。”
“是的,父亲,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好吧,我先走啦。”
听见珏熊父亲的话,王信的心中,生出一丝求生的想法,促使他猛的向外挣开,同时呼喊了一声救命,但随即又被众人按到在地,拳脚相加。
“躲开!”珏熊的父亲双眉一挑,呵斥住众人。
众士卒看看珏熊,见他也不敢忤逆父亲的命令,只得各自退后几步。
王信闻听脚步声接近,头上的面罩被人一把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