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大师缓缓说道:“有生命迹象,但微弱如丝,欲绝非绝,又如棉絮浮水,载浮载沉。”
王信欲要再问,无心大师道:“人没死,却和死人相差无几。”一时间王信不知所措。
无心大师道:“王信你也不必绝望,虽然我无能为力,但是这世间并非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既然相遇,必是一种缘分,你不愿弃掉白茧,我也不忍心见死不救。你收拾一下,马上随我去见神首。”
王信见小蝶或可医治,感激涕零,扑通一声跪倒:“谢谢师父之恩,弟子终生不忘,此生愿效犬马之劳。”
熊晓琪也向无心大师施了一礼,柔声细语道:“师父你就收了他吧。”
无心大师哈哈大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这鬼丫头的伎俩,想找个老实好欺负的师弟。”
熊晓达在旁边挤眉弄眼道:“师父你不知道,你还没收徒弟,我师妹先在迷雾竹林中收了他。”
熊晓山故作惊叹道:“师妹你不会喜欢他了吧!”众熊猫人弟兄一阵哄笑。
熊晓琪双颊上飞起一团红晕。
无心大师接过话头,朗声道:“晓琪喜欢这位小兄弟也合情合理,你看人家文质彬彬,偏又古道热肠,再看看你们一个个身材魁梧,言语粗俗。”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熊晓琪躲在一边说不出话来,王信心中却在思虑如何医治小蝶,竟跪在地上忘了站起。
无心大师道:“王信,我们熊猫人不讲究犬马之劳什么的,不要客气,我也想收你为徒,但怕我没那么大的能耐,这个想法暂且放一放,快起来吧。”
众弟子见师父夸人家有为,反倒贬损自家徒弟,早已心生不悦。此刻见师父不肯收王信为徒,但王信却跪在那里发愣,六弟子熊晓陆心生恼意,走过去,用粗大的手掌,一把握住王信的臂膀,不将他拉起,反倒是气达五指,暗暗用了七八成力量,用力捻捏。
王信自从食用了那空中飞来鲜果之后,气力大增,此刻他心中本来烦恼萦绕,好似鸡飞狗跳、草长莺飞,乱遭遭的一团,但由熊晓陆这样一捏,心中顿时空明,身上气力不由自主的向左臂聚集,与熊晓陆那股力量相抗衡。
熊晓陆五指被王信力量一弹,心中一惊,想不到这瘦小子,还有股力量,于是手上劲道加到十成,王信只觉得体内能量流转,竟然不由着王信意愿,都集中到左臂与那五指力量相争,王信迫不得已,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之对抗。
熊晓陆见相持不下,想拿开手,但隐约觉得王信臂膀上似乎有一阵吸力,心想定是这瘦小子,非要和我分出输赢否则不肯罢休,于是右手搭在左手腕上,身体微微下蹲,使出全身力量。
王信此时想让熊晓陆放开手,但力量几乎都集中在左臂之上,根本无力张口,只有勉力相撑,鼻洼鬓角汗珠滚滚而下。
众熊猫人见二人相持不下,渐渐明白其中道理,众弟子中以熊晓山力量最大,他当即走过去,握住王信的右臂道了声:“王信兄弟快起来。”熊晓陆便已会意,兄弟二人各扳一臂,发一声喊,猛地向上拔起。
熊晓琪见熊晓陆二人形容凶狠,早已猜中二人心中所思。她不禁面露忧色道:“师父你看他们”
无心大师低声道:“没事,我也想看看他的实力。”
王信无意与二人对抗,但熊晓山刚刚搭上自己臂膀,他体内那股不可控制的力量,不由自主的游了过去,与之相搏,王信双臂用劲,力量分散,本应各自减半,谁料双臂平衡,熊猫二兄弟之间的劲力,竟然相互制衡,先是抵消了一部分,王信只觉得身内的力量不减反增,大肆涌动,竟然在双臂之间形成一个力量之轮,不断旋转,不断化解熊晓山和熊晓陆的力道。
熊猫二兄弟,力量用尽,却不能奈何王信。
熊晓陆反应机敏,低声道:“三师兄,松。”熊晓山会意,二人猛的向上加了一股力量,王信身不由己,双臂自然向下发力。
正在相持关键时刻,熊猫二兄弟陡然间松开双手,王信双臂用力过猛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熊晓山、熊晓陆二人大口喘着粗气。二人对视一眼,熊晓山暗暗点头,心道好险。熊晓陆悄声道:“这瘦小子,内功竟然不弱于猴僧。”熊晓山点头道:“只是没有较技经验而已。”其实二人并不知晓,王信在迷雾竹林之上所食鲜果,虽然形状如平常水果,却并非寻常果树所结,其强壮内力的功效岂是寻常水果能比,但食用此种鲜果形成的内力,有一个特点,便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此番若是以武技相搏,王信定然不是熊晓陆的对手,但方才熊晓山熊晓陆二人,有意将王信抬起,王信只以内力相博,双臂相衡,左右制约,又加上自身体重,是以才和二人斗个相当。
若说王信内力堪比千千,却更是大失妥当,王信从迷雾竹林飘飘而下,而千千是缘壁而行,体力损耗相差不只百倍,王信有九种神果增强体力,而千千只是在山石缝隙中寻找了一些蛇虫充饥,他食量颇大,那些昆虫哪能饱腹。是以与熊猫二兄弟相斗时候,仅仅是寻常的功力的三成而已。
无心大师对于王信的功夫已经了然,见王信趴在地上,姿势十分不雅观,赶紧搀扶起王信。
众弟子插科打诨,唯有熊晓陆把此事记在心中,闷闷不乐。无心大师安排好众弟子后,携着王信走出竹屋,又穿过山洞,来到迷雾竹林,此时竹林中依旧白雾茫茫,脚步一起一落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涉水之声。
王信对蟹群心怀怯意,停步不前,无心大师早已猜透他的心思,随手拗断一根竹竿,以掌风砍断枝枝叉叉,又把根部削出一个尖端,然后放在地上道:“王信小友,站上去吧。”王信见无心大师白发白眉,气宇轩昂,武功极高,言辞间又正义豁达,心中便对他言听计从。
王信把白茧绑缚在身后,站到竹竿上晃了两晃,勉强站住。
无心大师对王信微微一笑道:“站稳了吧?”王信忙点点头。无心大师自己站在竹竿前端,周身忽然笼罩一层灰色气团,从头到脚慢慢消散,陡然间道了一声:“行。”
竹竿宛如一条长蛇,突然向前行起,所过之处,在浅水面上留下一溜涟漪。王信站在竹竿上四肢乱舞,东支西拙,险险落地。正慌乱不已之时,忽闻无心大师朗声歌道:“漭漭乾坤,巍巍宇宙,于我心间,天地虚无,无生无死,无畏无惧”
歌声朗朗正气,激荡于长空,王信心中畏惧顿时减少,他不由自主的跟着无心大师歌道:“漭漭乾坤,巍巍宇宙,于我心间,天地虚无,无生无死,无畏无惧”脑中浮现一幅夜空,月隐星烁,一个翩翩少年行于浩瀚之中。忽然见那夜空下的少年,步履有些蹒跚,原来那少年身后所缚之物,显然重量不轻,压的少年踽踽而行,那少年回头深情的看了看所缚之物,紧了紧身上的带子,转身抬头挺胸大步而行。
王信回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茧,用手抚过,手心中感受到从白茧之中传来的一丝丝暖意,心下想到:“携我所爱,何所惧哉。”顿时坦然,无欲无求。他朗声歌道:“漭漭乾坤,巍巍宇宙”歌声豪气干云。
无心大师暗暗的点了点头,道了声:“疾。”竹竿如箭,载着二人一茧,激射而出。把美丽的涟漪留在百丈之外。
耳畔风声渐小,无心大师道了声:“止。”竹竿悠忽停下,王信身子前扑,险些撞在无心大师身上,待他抬起头来,只见前面一座黑压压的大山,挡住去路,向上望去,看不到山顶。
上山有一条旖旎的盘山小路,二人走了上去,越走越高,越高越陡,王信摇摇晃晃,好几次险些坠下,无心大师也不急着扶他,大概半个时辰过后,只见小路尽头是一处黑幽幽的洞口,无心大师走进洞中,停在洞口处一个吊着的石碟旁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打开竹盖,往石碟里滴了几滴液体,陡然间石碟内闪烁起莹莹点点的光芒。
王信道:“前辈,您竹筒里,是灯油吗?”无心呵呵一笑,举起竹筒喝了一口,又把竹筒塞给王信道:“你看这灯油好喝吗?”王信知道其中并非灯油,摇摇手呵呵憨笑。
借着点点星光,王信只见这山洞,仿佛天然形成,里面有成片的钟乳石。二人在洞内前行,沿途遇到许许多多的小动物,四足的蜥蜴、壁虎、刺猬、拳头大小的蜘蛛等等,无心大师从兜里掏出许多黍米粒,喂给它们。众动物排在一起吃食,不争不抢,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