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赵王的一番分析,众人都意识到这次突厥南下意图并不简单,他们不仅要抢夺战略资源,甚至要对大晋造成巨大的打击,以备下次入侵。并州情势危急,皇帝当日下令,命十二卫中的左右骁卫率军援助并州,务必将其全部歼灭。
突厥入侵的消息很快就在长安传开,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隐瞒,晋室子民都清楚北方的死敌突厥每年都会南下抢劫。因此在听说了将近十万突厥兵马肆虐并州,百姓个个怒发冲冠,家中有子者从军,有马匹着去朝廷军需处登记,后勤民夫在朝廷的动员之下争相报名运输后勤粮草。
这就是晋室子民的气血,晋室承汉制,子民亦承汉民之气志。百年前的柔然何等残暴凶厉,但是中原百姓仍旧拼死抵抗。更遑论如今太平盛世,晋室子民更加无法容忍外辱。
不仅是他们,朝中各大世家对此亦是同仇敌忾,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蛮夷之乱,百年前柔然肆虐中原之事绝不允许再次出现。当皇帝于大朝仪上明旨征讨突厥之时,百官皆是一心赞同。
赵王府,姜承枭与赵王两人相对跪坐。
“你想好了吗,踏出这一步为父可不会容许你后退。”赵王眸子认真的看着他。
姜承枭微微点头,“父王,儿子还是那句话,虽然不能冲锋陷阵,但亦愿决突厥千里之战。儿子不会成为赵括,但是也不想这些年读的兵书都形如鸡肋,还请父王相信儿子一次。”
赵王微微颔首,言道:“既然你决心已定,那么为父也不会阻止你。此次为父已经在陛下面前为你求了个骠骑将军,随军参赞之职。此次出征,你需切记四点。善听,善视,善学,缄口。可明白?”
好嘛,都已经把职位安排好了,先斩后奏。
“儿子明白。”姜承枭迟疑道:“只是儿子从未出仕,更没有在金吾卫待过,陛下何以授予我骠骑将军之职位,这是否有些过了,会不会让军中将士不服。”
晋室军中职位大致是这样,一等的自然是一卫大将军,正三品军职。第二等的是两名亚将,从三品军职。第三等的就是骠骑将军与车骑将军,正四品军职。下面是从四品校尉,正五品旅帅以及大头兵队正。
他一个从没打过仗的人一从军就被授予正四品骠骑将军,确实容易让他人不服。至于随军参赞就是类似于军中参谋一类的职务,手中并没有多少兵权。但是骠骑将军不同,战时若有变化,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是可以节制三千到五千人马的。
“看来你并没有参透为父刚刚说的四点。”赵王虽然失望他没能参透自己表达的东西,但是又有些欣慰。最起码,他还知道职位来之简单会让将士不服。
嗯?
姜承枭一怔,随后想起那四点,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原来如此,他一开始还以为赵王是让他多听,多看,多学,少说话。没想到赵王根本不放心他领兵,这个骠骑将军估计只是个虚名,倒是那个随军参赞应该是真的。
见他脸上露出明白之色,赵王缓缓道:“你第一次出征,不要心急立功,一定要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比如怎么扎营,怎么寻找水源,怎么夜间戒备,如何传授将令,如何攻城,如何守城,如何进军等等这些。这些为父本来打算亲自传授你的,现在看来只能先让你去适应,等此次战役结束,为父教导你起来,想必你不会双目盲空。”
“儿子明白,一定谨记父亲教诲。”姜承枭拜身一礼。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军中的注意事项,这才分开。对于姜承枭要从军去出征突厥的事情,郑氏自然是不同意,但是无奈这件事已经被赵王定下,她也无可奈何。
在赵王府与郑氏说了会儿话,又安慰了一会儿哭的不能自已的乐平,他便准备起身回琅琊郡公府准备事项,临走时,颦儿悄悄的找上他。
“兄长为何要从军,朝中能人极多,兄长又何必亲临战场,以身犯险。”
“无大家何来小家,家国有难,身为宗室子弟岂能坐视不理。”姜承枭义正言辞。这话说的,某一瞬间他自己真信了。
颦儿轻咬红唇,从袖中取出一枚平安符,将其郑重的交给兄长,“兄长心怀家国,小妹不该多言,望兄长早日得胜归来。”
收下平安符,伸手轻轻揉揉她脑袋,晒笑道:“放心吧,兄长不会有事的,在府中静候佳音便可。为兄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
“嗯。”
回了琅琊郡公府,姜承枭便将从军的事情告诉了长孙清漪,很出乎意料的是长孙清漪没有哭,也没有闹着不让他去,而是很认真道:“夫君放心,家中一切有妾身。”
“还以为你要阻止我呢。”姜承枭一边笑一边脱下外套,端起桌案上的冷茶一口喝完。
长孙清漪道:“妾身自然是舍不得夫君,也害怕战场刀枪无情,但是夫君既有立功报国之志,妾身岂能不知夫君心意。夫君从军以后,妾身当闭门为夫君祈愿,至直夫君得胜归来。”
她就是这样,在外面永远这样识大体,明事理,为他着想。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姜承枭哪里不明白,她这是勉强为之,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故意做出的姿态,实际上她心里面肯定很难受。于是姜承枭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说道:“你且放心,为夫此次出征并非如陷阵猛将身临刀枪箭雨。何况此次陛下派遣左右骁卫大军,必然会一举击溃突厥。”
长孙清漪默默点头,伏在夫君怀中。
“我出征的这段时间,你在府中要注意吃食,记得保暖,还有切记不可思绪过多。你的气疾这个冬天没有怎么复发,这是好事情,等找到了那个妙应真人,想必一定可以给你治好。”
姜承枭摸着她的绣发,接着道:“若是在府中倦了就早早休息,房中记得通风。若是无趣了就去王府多陪陪阿娘,乐平,还有三妹妹。还有.......”
没说完,怀中的长孙清漪到底还是哭了,伏在他怀中低泣。
见此,姜承枭微叹一声,伸手轻轻拍打她香肩,安慰道:“放心,为夫不会以身犯险,为夫一定时时刻刻记得保护自己,夫人放心。”
长孙清漪比乐平要好劝的多,不一会儿她就平定了情绪,忍着心中的难受下去给夫君准备出征的物品。
安慰好了夫人,姜承枭便去了书房,先是按照惯例给生母奉香,然后才出来,走到主位上跪坐下来。他的对面,南霁云与祖燕两人同样跪坐在软垫上等候交代。
“霁云,这次出征你就不要跟着我了,长安这边的事情你比祖燕熟悉,将你留下来最合适。”姜承枭道:“夫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虽然心中很想继续跟着主人,但是对于主人的命令他绝不会提出半个不字,南霁云立即道:“主人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主母。”
祖燕黑脸微微一笑,对着南霁云道:“南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主人。”
南霁云亦认真的看着祖燕道:“记住你的话,主人若是有半点损伤,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祖燕知道南大哥此刻很认真,当即脸色一整,拱手道:“南大哥放心,主人若有损伤,祖燕以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