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人赶紧道:“我二人本在太行山快活,日前得到消息,说是在荆湖北路的江陵府,城外有个极大的寺庙,庙里藏有很多金银财宝,不知道被哪位高人给灭了门,财宝也给偷埋在了西山之上。现下得到这消息的人,无不赶往江陵寻找。大侠,小的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依大侠的身手,若是赶去江陵,那财宝必定便是大侠的了。还望大侠看在这个消息份上,饶了小的狗命吧。”
周同目光一紧,脸上笑容却丝毫未减,他道:“本大侠视金钱为粪土,对你所言什么财宝没甚兴趣。至于你的狗命……”他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
那贼人以为周同依然要杀自己,不顾膝盖粉碎,努力翻身扑在地上将头使劲朝地上磕去,一心只想活命。
周同问孙念:“四娘,我二人此去武当,也没带什么礼物,不如便将此二人带上,也好作为见面礼,你看如何?”
孙念恨道:“若是这样便宜了他们,今后害了其他女子又如何?”
周同笑道:“这个好办,你转过身去。”
待孙念依言背过身去后,他捡起地上的刀,将扑在地上求饶的贼人翻过身来,不由分说,一刀便将那话儿隔着裤子给剁了下来。不管那贼人的呼痛,他走到另一人身边,又是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将第二人也阉成了太监。
他将刀抛到一旁,起身拍了拍手,命令道:“你二人这便算活下来了,不过还不算完,赶紧起来,自己找根绳子捆了,跟我上武当山去罢。”
他不管地上两贼如何捆绑自己,来到孙念身边悄声道:“四娘,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孙念羞道:“坏蛋,你切都切了……,还有什么好蹊跷的……莫非还能继续害……别的女子。”
周同哭笑不得:“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那金银的事。”
孙念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周同没有继续调笑她,而是分析道:“你看,我们从南面过来,没听说过此事吧?这两小贼远在太行都听到消息跑过来了,说明有人在散布这个消息,而且消息来源乃是在北方,到底是谁干的这事呢?”
孙念也醒悟过来,她道:“或许当日从寺中逃走之人,还有知晓内情的,甚至还悄悄回去寻找过钱财……”她说到这里,周同突然醒悟过来:“一定便是那个什么普能的和尚,那日我也是在他房中找到的钥匙,定是这厮逃跑之后放出的消息。可他又是如何知晓我是将金银藏在西山的呢?莫非我在埋藏之时被他偷看到了?”
孙念皱眉道:“应当不是。若是有人偷看到了,待你走后,自然早就挖了出来运走,哪里还等得到我二人回去挖出来?嗯,我猜一下,应该是普能发现财宝不见之后,认为单靠你一人,必然无法将如此多的金银短时间内运走,必然是藏在附近某个地方。是了,定是这样。我若是普能,既然我找不到,那便将这消息传出去,让更多的人来找。总之便是一句话,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她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微笑:“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庙里的和尚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周同如梦初醒,双掌一拍,附和道:“幸好四娘你聪慧,提前便转移了地方埋藏,要不然的话,说不定真给人发现了。”
两人说话间,那两名贼人已经找了手脚利落地包扎好了伤口,显见是经常做惯了的事。又拿刀砍了两根树枝下来,一人一根当拐杖拄着,用野藤将彼此二人在腰上捆住连在一起。他二人被周同的酷烈手段吓破了胆,膝盖粉碎不说,跨下也受了重伤,就算能抢到马也没法逃走,只得乖乖听话。
这么耽误了一会,又押着两名瘸了腿的贼人上路,等到了太和村时,天色已经大晚。孙念找到村中接客的武当弟子,说明来意,那几名弟子都没什么见识,只是答允二人可明日上山,随后安排两人饮食住宿,又将两名贼人收押。
第二日清早,趁日头还没起来,两人早早起身上山,陪同的是一名名叫杜翀的武当弟子。至于那两名贼人,自然还是关押在太和村中由其他人看管。
杜翀本就是太和村本地村民的子弟,近水楼台拜进了武当,平日里除练习武功之外,也要帮家里下地做农活。周同对此大为惊讶,他此前只道如武当这般大门大派,又有朝廷敕封赏地,门下弟子应当一心习武求道才对,哪知亲眼看来,竟然远非自己所想。
杜翀得知周同的惊讶,解释说道:“我武当自三丰祖师开派以来,便立下了如此规矩,所有弟子及道人,都需从事生产劳作;便是连祖师他老人家,也在山上开辟了一小块药田亲自打理,因此历代弟子无敢不从。”
周同不由得啧啧感叹,杜翀见状,也是自豪不已。
孙念补充道:“我还听我爹爹说过,武当有不少皇家赏赐的田产,也是低价租给贫苦百姓耕种,每年只收取少许租子;即便如此,每年也有不少粮食和香火积攒下来,也大都被武当用于各种救灾去了。因此不管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武当山的声誉都是极好。”
周同感慨道:“有武当如此为天下表率,何愁道门不兴盛长久?想那佛教,如何能与我本土道门相抗?”
三人此时正好来到解剑池前,一道人迎面而来,正听得周同感慨,不禁笑道:“不知两位小友来我武当何事?如何兴此感慨?”
杜翀见得道人,连忙行礼道:“妙冲师伯,这二位少侠乃是从襄阳而来,要寻玄真子师祖有事。”将两人来历介绍了一遍,也禀告了擒下两名贼人一事。
妙冲道人正是武当派的知客,平日大多都太和宫处理事务,今日正是要下山劳作,这才在半道遇见周同二人。他惊讶道:“襄阳去留无意庄?”他仔细看了看二人,突然对孙念道:“莫非是四娘?”
孙念这时方才认出对方,也是惊喜道:“妙冲叔叔!原来是你!”
妙冲道人哈哈大笑:“没想到当年的小鼻涕虫,现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你爹娘身体可好?你两位兄长怎么没有一起来啊?他们可也是好几年没来山上玩耍了吧!”他认出是孙念,一连串的问题便问了过来。
孙念冲周同吐了吐舌头,对妙冲道人撒娇道:“还什么小鼻涕虫啊,妙冲叔叔一见面就欺负我,等会上山我便向师伯祖告你的状。”随后才又回道:“我爹娘身体都好,两位兄长有其他事情来不了,特意让我替他们向你问好呢。”
妙冲继续笑道:“你爹娘放心你一个人来?这位是谁你不介绍一下?”
周同赶紧上前见礼:“小子周同,见过妙冲道长。小子得蒙岳丈开恩,已将四娘许配与我,现下是有书信送于玄真子前辈,不知前辈可否方便?”
妙冲闻言更是高兴:“没想到一过十几年,四娘你竟然都已经许配于人了,这日子过得可是真快啊。好!周同对吧,你既然是四娘的夫婿,也就不是外人了,称我师叔便是。现在时辰尚早,师伯他老人家应当做完了早课,我带你二人前去看看。”
周同立刻谢道:“多谢师叔。”
几人一路往上,过了玄岳门、遇真宫、太子坡、十八盘等,便到了武当山门所在的太和宫。只见那宫门台阶两侧立了两只铜鹤,台阶前还有一只铜炉供香客上香,周围的围墙、石阶均是痕迹斑斑,柱子上的红漆也多有脱落。周同心道:“这太和宫看上去年韵久远,不过维护也是简陋,想是钱财都拿去做善事去了,此间道人果然是清静无为。”
山顶此刻不见什么游人,也没看见几名道士或武当弟子。妙冲引着两人绕过一间间大殿,来到后山的一个小院之外,直接便推门进去大声喊道:“师伯,师伯在吗?有故人来访!”
门后转出一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对妙冲喝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毛躁?老道士耳朵还没聋。是什么故人来了啊?”
周同赶紧上前行礼道:“小子周同,奉家师青城子之命,有书信送给玄真子前辈。”孙念也高兴喊道:“师伯祖,还记得我吗?我是孙家的小四,四娘啊。”
那道士虽然一把年纪,但脸色红润,两条长寿毛几乎到了耳垂。他嗓音甚是洪亮,先是上前扶起周同,随即拉住孙念的手笑道:“你是四娘,我怎么会记不得?你这丫头好多年都没上山来看望师伯祖了,怎的,以为师伯祖老糊涂了吗?”说完哈哈大笑,声震屋梁。一旁的妙冲捂着耳朵喊道:“师伯,你老人家倒是小声一点,这房梁都快给震塌了。”随后又喊道:“师伯,这是周同,青城真人的弟子,来给你送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