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把银弓金箭从匣子里拿出来。
他的动作十分庄重,就像在拿什么传家宝似的。
接着他又取出了一张符纸,裹在黄金箭的箭杆上。
然后,手指在箭镞上轻轻一蹭,锋利的箭尖刺破了皮肉,鲜血很快就流出来。
齐鹜飞吓了一跳,不明白陆承这是在做什么。
人们也都十分好奇,怎么这位足智多谋的老先生突然就变成了跳大绳的巫师。
陆承用带血的手指在箭杆上一抹,鲜血浸透了裹在箭杆上的符纸。
他缓缓揭下符纸。
只见符纸上印上了和箭杆上一样的鸟虫咒文。
“队长你把这个带在身上。”陆承郑重地把符纸交给齐鹜飞,“遇到妖魔拦截无法摆脱时,取出此符纸,以神念锁定其中最强之妖,口诵‘咸彭朌命,姑谢即令,射!’,将符纸丢出去即可。”
齐鹜飞问道:“对最强的那个妖魔使用吗?”
他言下之意是,这次参与伏击的妖魔很可能有七品天妖,连敖摩昂的金龙符都只不过挡住一击,这符用来攻击又能有多大效用?
难不成这是一把和乾坤弓、震天箭一般的神器?
可是用起来也太麻烦了吧,要先念咒,再丢出去一张符,然后才张弓搭箭,这要是遇上强敌,哪来得及啊?
陆承没有多解释,只说:“不错,就对最强的那个用。如无必要,则不要用。”
齐鹜飞点点头,见陆承十分严肃的样子,便也不敢怠慢,郑重地接过符纸。
陆承便把银弓金箭装进匣子里,收了起来。
居然……收了起来!
不是给我的吗?
齐鹜飞手里拿着沾血的符纸,愣在那里。
哦,就给一张符,不是弓箭啊?
这小老头,怎么跟我师父一样精巴!
齐鹜飞心里带着疑问,也不便多问,就把符纸放好。
此时,天终于亮了。
看着太阳臃肿的身躯懒洋洋地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爬出来,齐鹜飞想起了昨晚躺在纳兰城病床上的自己。
这一夜,恍若隔世。
早晨的第一缕光把盘丝岭的大地照亮,让岭上的动物们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危险并没有过去,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齐鹜飞对苏绥绥说:“绥绥,快去做早饭,总不能让小六子和我饿着肚子出发吧?”
还在愣神的苏绥绥这才哎呀一声,急匆匆往厨房去了,一边走,一边喊:“屎蛋,烧火了!”
竹林里就窜出一只麒麟,一溜烟跟上了苏绥绥的脚步。
没多久,黄花观里就飘扬起鳗头的香味了。
早饭还没吃完,夜叉就来了。
小青抱怨道:“这死夜叉,来得可真早,让人家吃顿安生早饭都不行。”
齐鹜飞正要出去,苏绥绥拦住道:“齐哥你们先管吃,我去应付。”
说罢出了黄花观,对夜叉说:“夜叉大人这么早啊?”
夜叉说:“军令在身,不敢耽搁。请六太子出观,速速随我回宫。”
苏绥绥说:“我们当家的回来了,正在陪六太子吃早饭。”
又对守门的锦鸡和老黄狗说,“司晨,旺财,你们也去吃饭吧,我陪夜叉大人说说话。”
锦鸡和老狗就进了观。
夜叉说:“姑娘不必管我,自去吃饭就是。”
苏绥绥说:“你远来是客,如何可以怠慢。不妨请到观里坐坐,也尝尝我们人间的手艺。”
夜叉说:“不不,我吃不惯人间的东西,就在这里等六太子就是。”
苏绥绥笑道:“既然吃不惯,那也不便勉强,就不知夜叉大人平时吃些什么?”
夜叉说:“粗鄙陋食,比不得人间精细,不值一提。”
苏绥绥说:“多少人向往龙宫的生活,何来粗鄙一说。”
夜叉说:“龙老爷们的生活自然极好。”
苏绥绥听出来了,这夜叉心中埋藏着怨气。
难道正因为这个,才和妖魔勾结?
这理由未免不足,想必背后还是有人指使。
苏绥绥就假装对龙宫感兴趣,问道:“这位夜叉大人,不知在龙宫哪位龙老爷手下当差?”
夜叉说:“我在水晶宫近卫营,只听龙王龙子号令差遣。”
苏绥绥点点头说:“听说水晶宫景色瑰丽,美轮美奂,可惜不得一见。”
夜叉说:“人间自有人间美景,各有千秋。”
苏绥绥说:“那倒也是,人间花繁叶茂,春色无边,却是海底不曾见的。六太子昨晚还在说,回去的时候要去起蛟泽看曼陀罗花海,就是不知道顺不顺路。”
夜叉说:“顺路的。”
苏绥绥斜睨了他一眼,说:“夜叉大哥也见过曼陀罗花海?”
夜叉一愣,知道自己失言了,说:“哦,我来时见地上有一大片繁花似锦,想必就是姑娘说的曼陀罗花海了。”
苏绥绥点头道:“那就好,省得你们还要绕路。夜叉大哥在此稍等,我进去看看。”
她说完微微欠身,就转身进了黄花观。
看着她扭转腰肢,犹如春风摆柳,无限风情,尤其是抬腿迈过门槛的一刹那,夜叉的眼睛都直了,不禁生出感慨:
果然人间纯色更殊胜,怪不得六太子也要流连在此。
……
苏绥绥来到餐厅,大伙儿已经吃好了早餐。
她把和夜叉的对话一说,笑道:“看来这次路线已经确定了,司晨,你立了第一功。”
锦鸡不无骄傲地说:“小事一桩。”
老黄狗翻了个白眼:“死公鸡,害母鸡,汪汪……”
齐鹜飞对敖霸说:“小六子,咱们走吧。”
敖霸点点头,站起来,和齐鹜飞一起出去。
屎蛋突然冲上来,保住敖霸的腿,呜呜地叫着:“欧巴,欧巴,呜呜,欧巴……”
万分不舍的样子,用头在敖霸身上蹭来蹭去。
敖霸说:“屎蛋,我会回来的。”
大伙儿都要出去相送,齐鹜飞拦住说:“除了绥绥和小青,别人都不要出去。”
到了门外,齐鹜飞装模作样地和夜叉确认了一遍身份,又看了看那份龙王手谕,然后才和敖霸登上了夜叉的水云,在云上向着黄花观挥挥手。
夜叉架起水云,缓缓向西飞去。
齐鹜飞一走,王寡妇就说:“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小青说:“我也去!”
苏绥绥说:“那我也去!”
锦鸡和老狗也都叫起来:“还有我……汪汪……”
陆承连忙阻止道:“你们这样去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王寡妇说:“但我真是不放心,陆先生,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们这样干等着。”
陆承说:“既然你要去,那你就带上司晨和旺财,跟在后面,不要急于出手,以阻断敌人的包夹为主。”
“好。”王寡妇豪迈地一招手,“司晨,旺财,我们走!”
说罢就带着锦鸡和老黄狗,架起金光,往西飞去了。
小青急道:“那我呢?”
苏绥绥说:“是啊,先生,我们呢?”
小青见苏绥绥朝她使眼色,便会了意,躬身说:“陆先生,昨晚我言语冲撞,多有得罪,先生大人有大量,千万莫和小女子计较!”
陆承沉吟道:“但是此去可能比较危险。”
小青说:“我们不怕危险,再说,王姐都去了,我们怎么能不去?”
陆承问道:“你们飞得快吗?”
小青说:“师兄给了我一把惊鲵宝剑,我日夜修炼,现在已能熟练驾驭,飞得可快啦!”
陆承点点头说:“好,那你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南方向去。你师兄遇敌之后,夜叉必然逃跑,他不会往西,也不会往东,必往西南,你们赶到前面拦住它,务必活捉。这人对你们师兄非常重要。记住,一定要在入海前拦住,不能到海上捉,免得与龙族产生误会。捉住之后,即刻返回,不得耽误!”
不知道为什么,小青和苏绥绥内心里竟没有半点疑问和反对,同时说了声:“是!”
小青便张口吐出一道青光,青光绕身一周,裹住她和苏绥绥的身体,悠忽间穿入云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