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佩听了头疼得脑子嗡嗡响!暗骂杨景发这个混账搜刮的还真是干净啊!但是此刻他也没办法,只好说道:“我知道了。先到军营里面转转转吧。”军营的大门半开着,一行人直接进去了。只有里面有个小小的校场。两侧得几排营房也是破烂不堪。就在校场边上,稀稀拉拉的坐着一百一二十个人,剩下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刘佩心里撇撇嘴,认出来了!里面有不少军卒就上次跟着杨景发去村子里敲诈的那批军卒。
这时候孙嘉冲那些兵卒喊到:“你们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过来拜见千户大人!”
那些兵卒相互看了一眼,才懒洋洋的走过来拜见刘佩。就连“参见千户大人”这句话都喊的七零八落、有气无力的。
刘佩让他们起来之后仔细打量了这群人。发现这群兵卒里面基本上没有几个年轻的。有几个正当壮年的兵卒要么一脸的凶戾,要么就是一脸的油滑。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恐怕都是无法挽救的兵油子。指望这些人打仗根本不可能。
刘佩再回头看看自己后的十个火铳手就大不一样了。一个个神态饱满,精神旺盛!体得笔直。哪像面前的这些人,站着都站不直。
刘佩看完这些人之后也没说话,直接转向外走。兵卒里面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千户大人,不知道今天可有粮饷下发?”
刘佩根本没回头,直接出门去了。孙嘉连连挥手说道:“关你们什么事?老实呆着,自有你们的粮饷!”
说完这句话,孙嘉快步跟上刘佩出了军营。军营侧面就是库房。两个库房的门锁倒是都在,但是没锁,大门敞开着。刘佩走进左侧的库房,刚进去他就知道这里是粮库,因为这里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米麦的味道。只是库房里除了地面以外什么都没有!
刘佩摇摇头,转进了旁边的库房。这个库房里倒是有不少东西,但是摆放的乱七八糟的。木架上都是兵器甲仗器械之类的东西。刘佩在架子上抽出一杆缨枪用里一抖,只听“咔嚓”一声,缨枪就从当中折断,前半截掉在了地上。刘沛看了看手上的枪杆,之间枪杆的断茬的地方居然是被虫蛀过的!
刘佩扔了手里的半截枪杆,又在架子上抽出一把腰刀。按理说这种备用的腰刀应该用油脂涂抹,再用油纸包裹。可是这把腰刀就这么平平的放在架子上,根本没有任何保护。刀上面已经锈迹斑斑,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铁锈。刘佩估量了
一下,如果安排人磨刀,把这些铁锈磨去,恐怕这把刀的刀就比一张纸也厚不了多少了,根本用不成。
刘佩踢了一脚木架,说道:“就是这些破烂东西,恐怕在账面上还是好东西吧?”
孙嘉低头不吭声,心里暗道:又不是我搞的,问我有什么用?刘佩接着问道:“卫所里的田地,在册的有多少?”
这下问道点子上了!孙嘉垂着头不肯回答。
刘佩沉声说道:“你现在说实话我不怪你。但是你要是不说实话,后被我晓得了,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刘佩为什么最后才问道田亩的事是有原因的。明朝的军事制度是卫所制度,是由明太祖创立的。卫所制具有寓兵于农、兵农合一的色彩,而且卫所制还是一种驻防体系,并非战时编制。卫所军平时进行军事训练,遇战事则由朝廷命将充总兵官,抽调卫所精锐出征。战毕将领归还总兵印绶,军士各回屯所。因此卫所制度被评价为“得唐府兵遗意”!
而卫所制度的根本就是以军屯为经济支柱。明太祖曾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卫所军士皆有屯田、守御的不同分工。原则上“临边险要,守多于屯,地僻处及输粮艰者,屯多余守”。每名屯军都有官拨的一份屯地,工具、种子、牲畜等由工部屯田司统一供给。
屯地不准买卖、转移,如屯军因调遣、老疾、事故等原因不能耕种,必须交换官府。由于屯地的质属于官田,故屯粮征收数额很高,后定制每“一分”纳“正粮”12石,“余粮”12石。
着本是一个还算不错恶政策,但是多年下来也变了味道。首先是军官们吃空饷。在卫所里面,兵员根本不齐!能有额定人马半数的军官已经是清廉可表了!而且这些人马也多是老弱病残,只有亲卫家丁才精锐一些。至于大明大部分卫所里面的军卒,只有额定兵员的三四成而已!所以明朝后期的时候,大明朝廷已经放弃了使用卫所的兵马了,改为募兵。这其中翘楚便是戚家军!
除了吃空饷,卫所里第二大的问题就是军官侵占屯田,役使军卒。明朝初年的时候,各地卫生产出的粮食不仅能够满足自己食用,还有余力向朝廷上交“籽粒粮”!而此时卫所里的田地,已经被世袭的军官们使用各种明目划到了自家名下,变成了私田。结果导致别说交籽粒粮了,就连卫所里的粮食都供给不足!
而世袭的军户们则更倒霉,军官们利用手中权利,几乎将军户们彻底变成了佃户,或者说是农奴!他们不得不承担高额的田租,还要无偿的给军官们服劳役,干各种杂活。根本就完全失去了士兵的战斗力!
就拿浮山村来说,浮山村本来应该是浮山前千户所下辖的百户所。可现在哪里有百户所的模样,已经完全变成民村了!全村的人没有人练武艺,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军户。
孙嘉听了刘佩的威胁十分惊恐,他当即跪下说道:“千户大人,这件事小的委实不知啊!杨大人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提田地的事,小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飞沉声说道:“那么,卫所账面上应该有田地是多少,这你总该知道吧。”
孙嘉垂头说道:“账面上的田地数字是有一些,不过那些都是些下田,根本不值得费心去种。”
刘佩冷笑着说道:“那其余的田地恐怕全都划到杨千户的名下了吧?难道这杨千户人走了还不肯把地留下来吗?这也是卫所的惯例吗?”
孙嘉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刘佩叹了口气说道:“你且起来吧,这也怪不得你。只是这杨千户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一会回去,你马上将卫所里应有的田地全部统计出来,我不管是不是杨千户的田地,都要给我统计出来,我要看数目。”
孙嘉连连答应。刘佩正要转往外走,就听有人说道:“千户大人,不需要让他统计了。地契我已经带来了。”
刘佩心中暗怒,居然有人偷听自己说话!于是他回头看去,只见库房门外走进了一个人来。这人上前几步大礼参见刘佩,说道:“小的杨景远,乃是杨千户的亲卫家丁。”
刘佩压住火气,沉声说道:“起来吧。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景远谢过刘佩后起,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刘佩,说道:“刘大人,这是我家大人让我交给你的地契。千户所里面所有的田亩都在这里了。不过我家大人在职时开垦的一些田亩不在其中。”
刘佩接过油纸包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摞地契。不过地主的名字写的都是杨景发的名字。不过这点不难,重新写一遍地契就行了。刘佩看着手中地契心下了然。这些田地里面恐怕真正的好地没多少!真正的好地都已经划在了杨景发的名下,地契不再其中。眼前的地契里面应该大部分都是下田和中田,但是数目肯定是对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