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军队现在过得苦不堪言,士兵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与法国前线士兵会定期轮换不同,德国没有轮换的制度,一支部队不打干净绝不后撤才是他们的规则。
而这种强度的战争别说打半年甚至一年,就是短短一个月,就足以把一名普通士兵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也正是因此法军才会施行轮换制度。
如今,精神早已在崩溃边缘的德军士兵呆呆的蹲在战壕之中,他们的脸被硝烟熏的乌黑,将枪支随意的搭在肩膀上,靠在壕沟墙壁上一句话都不想说;还有烟的会选择抽上一根,烟都抽没了的呢,有的脸皮厚一点会讨来抽一口,不敢开口的就只能坐在附近闻一闻二手烟的味道。
他们一旦听到喊杀声就会从战壕中爬起来,端起手中的枪支,机械性的扣动着扳机,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打中目标,在他们眼里早已没有目标。
机枪手的手指死死的扣着扳机来回摆动着身体,步枪手则像个机器人一般完成着拉栓、装弹、扣扳机的流程。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死寂,完全不像战争最开始那样锐利,参军之前也没人跟他们说过自己要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战斗,去其他战线的朋友甚至会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些将要来凡尔登的人。
因为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都很明确的告诉他们——法国军队很弱,英国人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实际上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确实验证了他们消息的正确性,刚开始只遭受了一只小股部队的抵抗,但这也微小的抵抗很快就被他们碾压了过去。说是碾压实际上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只不过除了前线部队以外,没人知道而已。
没参加过战斗的人甚至还以为前线的战况进展的无比顺利,法军的防线在普鲁士军队面前将会一触即破,不堪一击。
但当他们真正踏上战场,他们才意识到,无论是报纸还是指挥官甚至是皇储,他们通通在骗人,欺骗自己这些最底层的士兵。
这哪里轻松了?
打了三个月才推进不到十公里,甚至可以说每一寸打下来的土地都浸满了德国人的鲜血,每走两步都能踩到一个不知名的同胞身上,现在打下来的阵地完全就是用尸体铺出来的。
更何况现在对面的法国人都开始反攻了!
即便到现在还没冲到防线
“嘿,保罗,你还好吗?”打退了法军不知道第几次的进攻后,士兵们颓然的瘫软在战壕之中,仿佛耗干了最后一丝体力,又仿佛是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秋天了,丹尼尔。”保罗回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是啊,一眨眼就秋天了。”丹尼尔似乎早已习惯了他这如同精神病一般的话语。
实际上现在德军内根本就没几个正常人,甚至前两天一个炊事兵实在是受不了周围压抑的气氛而选择了开枪自尽。
“我们当初为什么参军来着?”丹尼尔仰起头,用头顶顶在壕沟墙壁上问了一句。
“不知道,最开始好像周围突然有人穿上了军装,姑娘们都愿意和那些穿着军装的人去约会。”
“哦~对对对,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汉娜对吗,还是吉娜来着,我不太记得了。”
“这不重要,我还记得当时证明的海报上还写的‘上帝与我们同在’,但现在我并没有感受到上帝在我的身边。”保罗突然停下了自己写了一半的日记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如果这时候大炮能休息一会就更好了,让他们享受一会儿难得的安静。
“冲啊!”
“为了法兰西!”
喊杀声夹杂在炮火声中传了过来,德军指挥官听到后根本就没打算下命令,他不想浪费那些口水了,自己能喝的水已经不多了。
这次法军的进攻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之前来送死的都是来自殖民地的士兵,但现在除了殖民地的士兵外,本土士兵也加入到了作战的队列之中。
机枪只响了一会儿便随着一声不同寻常的响声停止了咆哮,机枪内的冷却液不知道什么时候蒸发干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枪管早已经烧的通红,这种情况下炸膛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本来冷却液还能暂时用尿液代替,但到现在由于引用水的缺乏,有的士兵甚至都开始喝自己的尿了,哪还有多余的给机枪。
机枪炸膛,让这条防线失去了唯一的抵抗手段,法军士兵见状,当然毫不犹豫的朝着火力最弱的点发起冲击,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机枪会再次响起,这个短暂的瞬间可能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法军士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入战壕之中,纷纷将刺刀送入到德军士兵的胸膛之中。
保罗刚开一枪,刚准备拉栓开第二枪的时候,一只军靴底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一刻保罗感觉时间流速变得无比的缓慢。
他看见了源源不断的穿着蓝色军装的法军冲入了穿着灰色军装的德军阵地之中。
虽然这片阵地曾经属于法国人
他看见了一个小孩子模样的士兵,他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怒吼着将刺刀送进了和自己一同参军的丹尼尔的胸膛之中,鲜血从丹尼尔的口鼻涌了出来,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随后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嘴角也扯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眼前的军靴越来越大,保罗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他不想死在这里,他答应了汉娜等战争结束了就回去娶她,连她的照片都被自己完好的塞在自己胸前口袋之中。
保罗努力的想要把头偏过去,试图躲过这一脚,顺便看看即将干掉自己的的士兵长什么样子,自己好在地狱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但他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产生了时间变慢的感觉,但他的身体却跟不上他的反应,在意识陷入黑暗前,他也只是勉强看到了那个稳稳叼在嘴上的烟斗。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高速奔跑的同时,还能保持将烟斗如此平稳的叼在嘴里的。
“呼,总算是冲过来了。”吉恩长出了一口气,刚刚他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路上了呢,谁知道重机枪竟然哑火了,真是运气爆棚。
当然吉恩的幸运的绝对不止这些,子弹和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看到吉恩都躲着走,上次受伤还是被敌人冲进战壕里,那时候真的是避无可避,子弹才被迫击中了他的肩膀。
子弹: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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