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阵图浮现,体内冷流潺潺。
已经消失一段时日的修行速度,再次浮现,而且比以往更快!
到了现在,方正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此前修行玄阴炼体的进度如此惊人。
因为自己体内有着足够的阴气。
这阴气,定然是从吞噬的鬼物身上而来的。
此前在那鬼府之中,它吞噬了阴魂;现在,它又在吞噬厉鬼!
方正眼神闪动,猛的撕开自己的上衣。
肌肤上,黑色的纹路勾勒出一尊诡异的图像,正自慢慢隐去。
这是什么?
李道华显然知道些什么,但此时他已经丧命,自然无法询问。
方正双目呆滞的看着黑线回缩体内,图像隐去,良久才回过神来。
看来,当初迷迷糊糊修成玄阴炼体,应该也是因为体内有这东西。
就不知,自己的肉身不怕煞气、不惧尸毒,甚至还能抗厉鬼,是功法之故还是这东西的原因?
应该是功法之故。
这东西在鬼府之时应该就存在,但当时的他并不能抵挡阴魂的吞噬。
而这时,就算是厉鬼都可勉强挡住。
虽然那厉鬼受创严重,实力十不存一,却也说明抗性是后来出现的。
“呼……”
长吐一口气,方正压下起伏不定的心绪,收敛杂念朝李道华的尸体走去。
妖道身死,他身边还留有一些东西。
一柄颜色暗红、质地坚硬的桃木剑,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另有放着几块碎银子的小荷包。
方正把东西放在身旁,翻了翻褡裢,就被其中几本书册吸引住目光。
《闾山真人问道录》、《大小明王出世经》、《弥勒叹世无为卷》……
粗略一翻,有他心慕已久的道经、法门乃至武功秘籍,更多的则是白莲教传教经文,文字大都复杂难懂。
看来,这位妖道逃命之际,随身携带的都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方正拿起这些东西,眼神闪动片刻,终究没能压下自己的欲望。
他奔出一条街,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把这些东西埋了下去。
待他拍打着双手直起身来,就被身后的一片红光给吸引了注意力。
“火!那边是……”
他心中一惊,折身就朝着起火处奔去。
着火的地方距离他所在的位置不远,赶到之际,烈火正自熊熊燃烧。
“彭!”
方正一脚狠狠踹开大门,一眼就看到立于庭院正中的张初五。
“方兄弟,你来了。”
张初五腰缠软剑,斜跨包裹,手持火把缓缓转身。
烈火在他身后熊熊燃烧,噼啪作响,也映衬着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初五!”
方正迈步上前,差点被脚下的尸体给绊倒在地。
环顾四周,可见院落内零星尸体,鼻间还有那浓郁的血腥气。
“是你做的!”
他眼带惊愕的看着张初五。
“为什么?”
前不久,面前这位还是他心目中的好邻居,许多人眼中的好大哥。
但现在,杀人、防火,甚至可能灭人满门!
“为什么?”
张初五抖手甩远自己手中的火把,脸色阴冷:“我也想问问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他一指身后的院落,道:“这里是米家的宅子,里面也都是米家人。”
“他们要杀我,我自然要反抗。”
“米家人。”
方正双拳紧握,忍不住低吼道:“就算是米家人,难道都该死不成?”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他实在难以认同!
“呵……”
张初五轻呵,不理方正的咆哮,继续道:“米家在宋家酒楼做了手脚,为了不让人发现,所以要杀人灭口。”
“但要查他们的是宋家,他们不敢得罪宋家,却要对我动手?”
他微微抬头,眼神凝然:“在他们看来,我张某人的命不值钱。”
“我现在就是要告诉他们。”
“我张初五,也不是能随便欺辱的!”
烈火噼啪作响,却压不住他的怒吼。
“这就是你杀这么多人的理由?”
方正双眼通红,上前怒道:“你不是已经杀死米君亮报仇了吗?为什么还要杀那么多人?”
“我杀了米君亮,你觉得米家人会放过我吗?”
张初五不屑一笑,道:“与米家相比,我无权无势,他们随手都能碾死!”
“而且,就算我逃走了,难保米家的人不会报复我的娘亲、兄长。”
“所以,你要杀这么多人?”
方正无法理解他的想法:“难道米家就没有亲人,他们就不会报复你?”
“我以前曾做过一段时间河工,河工这活就是与人争抢,抢不到就没饭吃。”
张初五突然换了一个话题,道:“那时候我还年轻,但体格够好,所以往往能抢到活。”
“当的我年轻气盛,就算有人动手挤兑,我也不惧。”
“直到有一天,我被一群姓周的人围住,狠狠打了一顿才服了软。”
“但在河工里面,有个人却从来没人敢欺负,那人却是个驼背。”
他语声一顿,看向方正,问道:“你可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
方正不解。
做河工、出苦力,肯定是没什么背景,也不会有太大的能耐。
“是因为,那人够狠!”
张初五轻轻一笑,缓声道:“只要有人跟他作对,他就拼了性命跟人厮打。”
“别人推他一把,他就要咬人一口;别人打他一顿,他能拿着刀堵人十日,直到对方跪地求饶为止!”
“自那以后,就再没人敢得罪他。”
方正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呼……”
张初五长吐一口气。
“我杀了米君亮,米家人会报复。但我杀了那么多人,只要还活着,就没人敢报复我的家人。”
“公道从来都不在人心,而在刀刃!”
他解开身上的包裹,从中取出一个荷包钱袋,在手里颠了颠。
“方兄弟,你于我有恩,这里是一些银子,就当是我的报答了!”
他单手一抛,把钱袋扔向方正。
方正脚步一错,避开钱袋。
“啪!”
钱袋重重落地,袋口崩开,从中滚出一些闪亮亮的银锞子。
“方兄弟是个好人。”
张初五的目光随着银锞子移动,面上毫无异色,只是慢声道:“只可惜,做人太过……方正。”
“但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做错事、不起贪心?”
方正表情一僵。
“呵……”
张初五轻笑,一抖身上的包裹,道:“我要走了,方兄弟如果要报官的话,随意!”
说完,没有理会定在原地的方正,迈步朝着门外行去。
不多时,就隐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