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万丈霞光缓缓而逝。
落日余晖似溶金一般洒在临清湖面上,落入江文乐眸中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
时候不早了,余佩这时已经用过晚膳,便想着过来看看大人在做什么。
她迈着大步走进凉亭,问:“大人,你饿不饿?今日为何不去吃饭?”
江文乐有些惊诧地看向余佩,反应过来之后,唇角挤出了一抹微笑。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反问:“你吃过了?”
“当然了!我余佩这一辈子都不会错过饭点!”
说罢,余佩又挨着江文乐坐下,盯着她的双眸道:
“大人我给你说,今日有泡椒炖肉,糖醋排骨,荷叶鸡,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说到底,还是咱们帝师府待着舒坦。”
江文乐缓缓垂下眼帘,没有应答。
余佩又将脑袋凑近,问:“大人,你今日怪怪的。”
“怪么?”
“是不是今日王上对你说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从金銮殿出来之后心情就很低落。”
“余佩,我问你,从前我与王上的关系如何?”
“嗯怎么说呢,你们两个关系应该算是挺好的吧。”
“嗯?为什么是挺好的吧?”
“若说亲近,大人您与王上确实也能算得上亲近。你们二人毕竟认识了这么久,感情还是有的。”
江文乐侧眸问:“认识了很久么?”
“大人,王上还是太子爷的时候,您就在他身边了。”
余佩数了数手指,旋即皱了皱眉,两手一摊,“如今如今已经有好多好多年了。”
是啊,是该有好多年了。
天微帝师,你与王上认识了这么多年,可知他是何时动了利用你去成就天下的念想?
王上到底,还是一国之王。
说到底,她只是景明国的臣子,王上拿她均衡文武两派势力,有何不可?
一个臣子,干嘛那么贪心。
她哪里有资格和能力去主导自己的一生?
入了金銮殿的门,便要为景明国鞠躬尽瘁。
为国之臣,就算是身死,也要成就王之大义。
余佩看出了江文乐神色间的变化,便问:“大人,今日王上究竟对您说了什么,你怎么这么低沉?”
江文乐轻轻抬起眼帘,对上余佩的眸,沉声道:“他说,派我去九原城,只是为了调节文武两派势力。”
“调节文武两派实力?”余佩略加思忖,又道:“那跟大人你有什么关系?”
“派去九原城,是因为他想要让我与叶秋等人多接触。当朝武官势力过弱,王上想借我之力,稳固武官势力。”
听了这话,余佩想了良久,才道:“叶将军,李章,林邵如今林邵家又出了事,武官的势力好像越来越弱了。”
王上似乎,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江文乐拧起了眉头,御旨赐婚钱林两家钱大宝之死林邵家的事还有文武官势力
这些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关联。
江文乐两指轻叩桌沿,攸地抬眸,“我知道了。”
余佩连忙问:“大人你知道什么了?”
江文乐站起身,望着湖面波动缓缓道:“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有什么关联了。”
余佩有些疑惑,“关联?”
江文乐道:“是谢长侯,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有关,不是吗?”
余佩挠了挠头,“容我想想,赐婚一事是由谢长侯向皇上提的,大人被派到九原城也是谢长侯的主意。这么说,这些事情其实都和他有关!”
没错,从御旨赐婚到派她去九原城,再到今日上朝他提出的让江文乐负责调查钱家命案,这些事情加起来,她没办法不去怀疑谢长侯。
想到这里,江文乐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走,随我去侯府找谢长侯。”
余佩睁大了眼睛,“不是吧,大人您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下山了您还想出门。”
江文乐望向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天色是有些晚了,那便明日吧。”
晏南风枕着右手,面上带着几分忧愁。
“陆离,你说天微今日都在干嘛?”
“将军,你要是想知道,直接去看不就行了。”
陆离实在是不明白,分明此刻将军与那位天微帝师就在同一个府里,离得这么近,而且又没人不让他出屋门。
他又何苦在这坐着单相思?
晏南风叹了一口气,“你不懂,我若总是去找她,惹得她厌烦了该怎么办?”
陆离有些愕然,“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您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想他们家将军也算得上是元昭国第一美男,曾经也是永安城内多少人魂牵梦萦也得不到的男子。
怎么如今一碰上这位天微帝师,整个人就都跨了呢?
晏南风道:“你懂什么,最珍贵的玉石,向来都是应该被小心翼翼地爱护着。就算是捧在手心里,他也会怕摔碎。多用力一分,他就会心疼。”
像天微那么好的女子,比任何珍贵的玉石都要宝贵。
他会自卑,会处处小心,只是因为天微她值得。
这一世,他清楚天微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前世他便体验过了失去她的痛苦,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会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放开。
陆离悄悄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于战场之上杀人从不眨眼的宣威将军,如今竟为了一个女子陷入愁思。
万年铁树竟然真的开花了。
陷入爱情的人真可怕。
这边,晏南风又开口问:“所以陆离,你觉得今天一整日天微她都在做些什么?”
陆离摊了摊手,“能做什么,无非是早上去上朝,回府去用膳,喝喝茶赏赏花,再回屋休息喽!”
“上朝上朝岂不是会见到宋永和。”晏南风拧起了眉。
“将军,您说的这不是废话吗。去上朝没有皇上在,难道要让百官去金銮殿聊天?”
陆离有些无语,他觉得,将军最近的脑袋瓜是真的不太好。
晏南风眉心拧得更深了些,“陆离,你说宋永和身为皇帝,是不是和天微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很多?”
“那当然了,景明国皇帝的老师和皇帝待的时间长,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而且我今日还听说景明国皇帝还把天微帝师单独留下了。”
陆离此话刚出,晏南风手中的白玉杯忽地滑落,随着清脆的玉碎声,晏南风垂下了眸。
“单独?”
是单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