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愿意的!”
江文乐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若能如此,便是圆了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心愿。
言玉温道:“那小生便静候佳音,盼能早日看到帝师大人手中写出的故事。”
江文乐听了甚喜,旋即又忽然想到了从前的扑街那些经历,面上的笑容僵了一僵,抬眸望着他问道:“若是我写的不好,无人喜欢,你还会愿意帮我吗?”
言玉温持起温茶铜壶,缓缓将热茶注入江文乐面前的玉杯中。
待注满之后,才轻声道:“世上本无不好的书,只有不懂的人。帝师何故在意他人是喜是厌,若能与一知音相遇,笔下故事才算是有了它真正的意义。”
江文乐脑海似是覆上一层薄雾,有些不太明白地问:“是这样吗?”
他温柔地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
“知音?”
江文乐有些茫然,她会遇到她的知音吗?
言玉温似乎是看到了她心中所想一样,道:“无论多久,只要帝师不嫌弃,我都愿意做离你最近的知音。”
他的笑容与声色间似是含了蜜糖般的甜蜜温柔,似乎一不小心,便会令江文乐沉溺其中。
只是可惜,她始终都对感情保持清醒。
她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亦然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文乐笑着看他,“温公子要看的书,恐怕不止我这一本吧。”
言玉温像是有什么被看穿了一样,面颊之上因羞愧泛起一抹绯红之色。
他解释道:“书斋藏书众多,要看的故事,确实很多。只是帝师写出来的,怎么能与那些故事相比。”
江文乐将杯中热茶尽数饮尽,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写的只会比那些差。今日与公子相谈甚欢,我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就先回府了。”
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去。
言玉温跟着她走了几步,犹豫片刻终于发声:“帝师就要走了吗?我还,还有些舍不得你走。”
江文乐问:“难不成你要随我一同回府?”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公子莫送,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便火速离去。
上了回府的马车之后,余佩连忙问道:“大人,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江文乐拍着胸脯,道:“天呐,这个言玉温也太会撩人了吧,若非我心志坚定,恐怕早就被他那俊俏的模样以及甜言蜜语所迷惑了。”
余佩虽是不懂她口中所说的撩人为何意,但也将重点摆对了地方,道:“说白了,长得好看才是最重要的,若非是他顶着一副好样貌,您还会像现在这样心扑通扑通跳吗?”
江文乐反驳道:“说什么呢,我是那种看表面的人吗?”
余佩切了一声,道:“还说不是?大人您当时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睛都直了。你以为,这些我都没发现吗?”
“我那是因为因为”
她想要解释,一时间却想不到合适的词。
余佩凑近她,小声道:“大人,您若真的是看上了,就像宋平阳那样,把他绑回府呗。”
江文乐道:“你是想让我成为建康城下一个宋平阳吗?”
余佩为她分析道:“一个与很多个是不一样的,你只带回去一个,这叫专情,不叫滥情。”
江文乐抚额道:“你快别说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不应该多看言玉温那几眼。”
余佩从马车内的小隔层里取出了瓜子,边嗑瓜子便看着江文乐。
看来,还真的被她猜对了,原来大人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啧啧,以后在建康城里再遇到这样的男子,她得多帮大人留意留意。
从有言书斋到帝师府的路程不远,江文乐的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帝师府。
踏进府门时,守门的小厮弓身向她行礼。
江文乐无意间瞥了她一眼,发觉门口这女子已然不是上次的那位黄轻巧。
她说道:“我记得前两天在门口守着的好像不是你。”
说起来,她似乎从平阳长公主府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过那位女子了。
她就好像忽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样。
门口的小厮垂着头,怯怯地问:“大人,您问的可是巧姐姐?”
江文乐道:“我不记得名字,或许是吧。”
说罢,她又望向了余佩,问:“佩佩,你可知道上次去给陛下传消息的那位女子名字?”
余佩点了点头,道:“正是黄轻巧,大人,其实她出了一些事情。”
余佩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将此事告知于江文乐,她道:“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到院子里之后我再将此事告知于你。”
江文乐点了点头,便和余佩一同走进了府内花园。
余佩垂着头,低声道:“大人,其实她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怎么可能?前两天她不是还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吗?
怎么可能会突然死了?
“大人,那日我们回到公主府之后,我便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说,说是黄轻巧不守宫规,被处以仗刑了。”
“不守宫规?仗刑?是哪个混蛋给她定的罪?我帝师府的人,其实他说杀就能杀的!”
“大人传信的人是陛下身边的林福公公,想必定罪的人只有陛下了”
片片桃花落下,似是为这时节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
江文乐只觉有几分缓不过来气,低声道:“是陛下?他为何要对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下如此狠手?”
余佩拧着眉头,道:“那里是皇宫,杀死一个人,便如捏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江文乐沉默片刻,抬眸望着漫天花雨,低声问道:“林福可有说过,她是犯了什么宫规吗?”
余佩沉声应道:“未曾说过,但,不管她是犯了什么罪,如今她也已经死了,救不活了。”
诺大的皇宫,哪里有人会在意一个普通侍女的死活
就算她没有什么罪,是含冤而死,谁又会去为其讨回公道呢?
她已经死了,旁人再怎么做,她也活不过来了。
江文乐眸光渐渐有些黯然,若非那日她命那女子去皇宫传信,她也不会死在那里。
终究是她害了那女子
她立于那阵花雨中许久,当有花瓣落于她眸上时,她才反应过来,道了一句:“余佩,我们回屋,我要写一书信,呈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