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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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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浩然正气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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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命抵命?呵!”

    林鹿鸣冷笑着望向他,鄙夷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穆子清身形如松立于亭内石阶,声音恰似流水击石,虽是清明之色入耳却犹为冷冽。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石阶下的她,薄纱掩着的眸底尽是轻蔑。

    于二人的言语来往之中江文乐渐趋焦灼,林鹿鸣是长乐门门主,是一群冷血之人的主子。

    若这位戴着斗笠的公子再与其纠缠下去,下一个被那银针杀害的人,怕就是他了。

    如今已有一人死于她手,江文乐不能看着海棠园内再有一人丧命。

    她合上折扇,缓缓站起了身,扬声道:“本是一场文墨会友的诗会,何故要染上血光?”

    林鹿鸣循声望去,只看见一身形瘦弱却字字铿锵有力的男子,这男子眉眼间看起来总有几分面熟,可她却如何也记不起他是谁。

    不过马上不管他们是谁,都会变成一具无人认知的尸首。

    “看来,这园内想死的人还真不少,也罢,今日我便成全你们。”

    她杀过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不介意再多杀死几个。

    江文乐将折扇收回袖中,右手已按在腰间长剑之处。

    但她心中清楚,她打不过林鹿鸣。

    就算是拼死一搏,她也斗不过她。

    可是如今园内皆是清一色的儒雅书生,哪一个能举得起长剑敢上前阻拦?

    所以她不能畏惧。

    斗笠下,穆子清眉目间又多了几分冷锐。

    “真是狂妄自大,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他轻声嘲讽。

    江文乐愕然,握着剑的动作不由得松了一松,这位斗笠公子所言狂妄自大之人,可是她吗?

    穆子清又道:“区区一介江湖门派,将一群无头鼠辈聚集于一起,时不时再去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们便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是圣上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唯独不是你长乐门的天下!”

    字字强劲有力,无丝毫怯弱。

    江文乐闻言,本欲拔剑的手不禁垂下,目光定在了那带着斗笠的白衣男子身上,不自主地跟着他道了一句:“没错,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是你长乐门的天下!”

    素闻读书之人一身浩然正气,如今见他,才知此言不虚。

    林鹿鸣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不过一介书生,斗笠都不敢摘下,竟还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不敢?他何时说过他不敢摘下斗笠?

    滴答,滴答。

    是水流顺着岩石间打在清泉之上的声音。

    穆子清缓缓抬手,没有半分犹豫地将斗笠摘落。

    伴着斗笠被他置于石桌之上的声音,席上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是状元郎!是状元郎啊!!”

    “状元郎来了!不,他一直都在!!!”

    江文乐大惊,“穆子清?”

    她没想到,方才这位戴着斗笠遮着面容的公子竟然就是穆子清。

    原来他一直都在此地,只是她没认出来他罢了。

    林鹿鸣收回银针,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竟是你。”

    随即,她与言玉温对视一眼,忽地粲然一笑。

    “原是状元郎穆公子,难怪有那么大的脾气。”

    原是以为,今日诗会主角未到,以为他不会再来,她才出来肃清场面。

    却没想到,他竟来了。

    言玉温眉眼间亦是带着说不尽的笑意,他依旧是温声开口:“久仰穆公子大名,有失远迎。”

    穆子清只冷冷应了一句:“溜须拍马。”

    言玉温被呛了一下,也不再说话。

    阶下落红堆积,席上温酒已凉。

    一人忽然弓着身,朝着穆子清恭声道:“未曾想到崔某此生竟真的有缘能见到穆公子本人,崔某仰慕公子才情已久,不知今日可否亲眼见到公子作诗言词。”

    随即,众人便一齐附和道:“对啊!公子今日即依然到此诗会,若不展露一片才情供我等瞻仰,岂不是白费了这大好晴天。”

    “今日恰逢海棠花开满园,正是作诗的好时节啊!”

    “一片风光正好,公子不妨便当场吟诗一首!”

    “对啊!”

    穆子清冷笑:“说什么胡话?阶下那人尸骨未寒,尔等竟还有心情吟诗作对,真当是良心喂了狗吃。”

    众人闻言哗然。

    穆子清又道:“学士之行,当言忠信,博学于文,约之以礼,遇不平之事当尽己身之力维护浩然正气。如今尔等满口胡言,弃他人于不顾,堪称是无智莽夫,还谈什么诗词!”

    他说这话时眉目清明,站立如松,宛若有一股浩然正气经其身侧直冲云霄。

    江文乐亦是觉得心间有一股力量欲随着一同涌出,这时方觉真正的读书人该是有着什么样的德行品性。

    君子博学,自有浩然正气相伴于侧。

    感叹过后,江文乐不禁又望向了席上的那群相貌堂堂的读书人。

    古有言: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而如今这群举止优雅之人,却无半分德行。

    不念道德,亦不念乡土。不念刑法,亦不念恩惠。

    话语间尽是凉薄,毫无人性。

    他们如何配得上从前读过的那些书卷?

    席上众人一片唏嘘,良久才有人敢开口道:“只是一介诗会,穆状元何须搞得这么夸张,我等只是想领略一番昔日状元郎才情,若状元不肯,那便罢了,何故要如此贬低我们。”

    穆子清正欲再次开口,江文乐走到了他身旁,含笑轻声道:“君子不与小人废言,穆公子何必与无德无行之人多费口舌?”

    穆子清垂眸望向眼前这位足足比他低了一头的男子,声音不由得温和了一分,不再那样冷淡,“公子所言有理。”

    江文乐朝他点了点头,便站到了一旁。

    穆子清又道:“天下有道,礼乐征伐刑事皆由天子来定,隆庆二年景明天子立法,杀人害人,当以命抵命。如今长乐门门主于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便该随我一同入牢请罪。”

    林鹿鸣本就听他一遭废话听的脑袋嗡嗡作响,如今听了这话心中怒意愈盛,冷眼望着他道:“疯了吧?你只是状元郎,又不是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资格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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