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是这般想的,但江文乐面上依旧带着笑容。
她干笑了两声,道:“穆公子,哦不,如今已是大理寺卿了。不知大理寺卿此次来,是想要见到谁?”
“自然”
穆子清就要脱口而出,忽又想到什么,便将方才的话咽了回去。
改口道:“帝师可是有一位义兄名唤文乐?”
“文乐”
江文乐喃喃了两声,这才想起昨日在诗会之后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佯作惊诧道:“公子怎会知道我有一位义兄名唤文乐?”
穆子清道:“昨日我于海棠诗会,于令兄结识,我与令兄昨日聊的甚是投缘,故今日我才想来此寻他,问一问他是否愿意与我去喝口茶。”
江文乐闻言心下焦灼,穆子清此行竟是来寻文乐的?!
那个她昨日女扮男装随口编出的义兄文乐?
“帝师?”
穆子清见她不语,便再次问道:“不知今日文乐公子可在府内?”
“他”
江文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在,而且他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
穆子清不知她为何忽然不做应答,便再次开口问:“可是我问的有些唐突了?”
江文乐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义兄贪睡,许是此时还未醒来吧。”
“此时已过午时,未曾想到文乐公子竟还未醒来。”
穆子清笑了笑,低声道了一句:“倒真是个贪睡之人。”
江文乐附和道:“是啊,我这位义兄贪睡得很,平常白天都能被他睡过去了,极其懒惰。”
没曾想到,穆子清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人生在世,本就无趣,贪睡些,也是好的,起码那样能够多留一点光景留给睡梦之中。”
江文乐愕然,瞬间不知该如何去接话。
她也就是胡乱编了个理由,怎么到了穆子清这里,倒成了什么大道理一样?
“穆公子,我家兄长今日还不知何时会醒,不如你先回穆府?这样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不料,穆子清却淡淡笑了笑,道了一句:“无妨,反正我每日无趣得很,在穆府里也是一日,在帝师府里也是一日,况且,在此,我还能等一等他,等他的过程,总比我一个人在穆府里闲着无聊强。”
“可是”
可是她也不能分身啊
江文乐见穆子清是铁定了心要在府里等候着她那位“义兄”醒来,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我去帮你看一看他醒了没有”
穆子清点了点头。
江文乐便欲离去,刚走没几步,穆子清又再次开口。
“咦?我分明记得文乐公子对我说过,天微帝师那日爬树摘果子,伤了腿脚,怎地我如今看你,倒是步伐稳健?”
糟了
她把这一茬忘记了。
怪不得有那样一句话,撒过一次慌,便要用千百个谎言去圆那一个谎言。
她真的是太难了!当初为何要选择说自己有一个义兄!
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她就是女扮男装的天微帝师!
“啊?大理寺卿这不提醒,我都要忘记我腿上这伤了。”
“嘶”
江文乐装作疼痛地拧起了眉头,又道:“方才走的有些快了,如今这样一下子,好像倒真的是有些疼呢。”
穆子清不解,“真是奇怪,你这腿伤竟然还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
“大抵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吧。”
真是尴尬
江文乐连忙又道:“公子,我先去看看义兄是否醒了,你先在这儿喝会儿茶。”
穆子清点了点头,江文乐便朝着余佩招了招手。
余佩会意,跑过来搀扶住了她,随着她一同回了屋子。
刚离开不久,余佩便松开了她,满腹疑惑地问:“大人,您与那位穆公子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义兄?什么腿伤?
还有什么文乐?
这些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大人什么时候瞒着她找了个义兄,又是在什么时候去爬了树摘果子,还伤了腿脚?
为何这些她余佩一概不知?
“佩佩,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江文乐长叹了一口气,余佩道:“您长话短说,挑重要的说便是。”
“昨日我不是穿的男子装扮去的诗会,正巧遇上了穆子清,我便对他说我是自己的义兄,所以便有了今天这一出”
余佩愕然,“大人您真厉害,自己还能做自己的义兄。”
佩服,实在是佩服。
江文乐皱眉道:“还说呢,我这一会儿都要急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余佩想了想,才道:“大人,要不然您还穿上昨天那身衣裳,扮作你自己的义兄去与他说会儿话?”
江文乐道:“这怎么能行,我扮得了一时,也扮不了一世啊。”
她可以扮作男子一天,扮作男子两天。
可是若以后穆子清常常来帝师府寻他,她难道要一直扮作男子吗?
况且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是个女子,怎么样也不会变成一个男子的。
若有一天,穆子清发现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是在骗他,依他那般清傲的性子,怕不知会做出个什么来。
一直当自己的义兄,始终不是一个办法。
余佩道:“大人,您如今哪里还有时间思量这么多,如今人家就是铁了心的要在帝师府等着您那位义兄出现呢,您若是不去的话,又该如何与他交待?难不成直接上去告诉他,您骗了他,昨日的公子,也是您自己?”
江文乐连连摇头,“不行,若是让他知道我骗了他,恐怕日后我与他在朝堂之上难以共事。”
毕竟如今他已任大理寺卿,她又极其欣赏他的才华能力,所以她不能跟他闹僵。
余佩道:“所以今天,您先再扮一次男子,到时候找个理由,告诉穆子清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一来,他不是就不会再来找你了。再过长一点的时间,有谁还会记得大人你曾经有过一位义兄?”
“有理有理,就这样办了。”
江文乐快步回了屋子,以极快的速度换上了昨日她扮作男子穿的那件衣裳。
旋即她随手挽了一下头发,便准备前去厅堂,见穆子清。
她还特意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为了符合方才撒下的另外一个谎言。
谁知刚出门,就碰上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