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倔头并不了解事实真相,所以他说起话来自然没有说服力,不过他有句话说到点子上了——甘一凡可能有其他事。
看看时间,夜里十点过半,俞二爷让老倔头把船先开回去。
洞明湖太大,又是在夜里,甘一凡如果不想露面,谁也找不到他,不如先回去,明天白天再来找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甘家庄十几艘渔船同时出湖,昨晚老倔头驾船出湖平安无事归来,渔民们心也就渐渐放下了,在甘家保号召下,大清早所有渔民都把渔船驶入洞明湖,庄里乡亲不少都跟着出湖,只为寻找甘一凡。
而另一边,赵熊烈连夜找了二十几套防护服过来,他和老吴带着庄里的年轻人穿上防护服从北山上岛找人。
还有一路人由老倔头开小船从码头上岛,俞二爷带着李小壮和徐雯跟船。
俞二爷和老倔头没上岛,他们留在码头等消息,只有李小壮和徐雯上岛。
以李小壮修为当然用不着防护服,背着个药篓轻轻松松。
赵熊烈倒是给徐雯准备了一套防护服,可徐雯嫌穿上防护服行动慢没穿,牵着两条狗一上岸直往寒雾里钻,老倔头在后边着急叫唤也没用。
“小壮啊,你赶紧的,把防护服带给小雯,二爷让你保护好她,你可不能让她出事喽。”
李小壮满脸无奈,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根本就不想来,可师叔放话他得听,只好来了。
接过防护服看眼师叔,师叔好似并不担心徐雯,他也不吭声,两个起落挡在徐雯面前,“穿上。”
两条狗对他汪汪叫,他一瞪眼,全跑徐雯屁股后边躲着去了。
“凶什么凶,我不穿。”徐雯瞪他一眼,蹲下交代两条狗:“凡凡雯雯,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岛上我也不太熟,就要靠你们把哥找出来。”
两条狗直摇尾巴,也不知听没听懂,徐雯刚把绳索松开,飞一般往西边林子里钻去。
“哥肯定在那里。”徐雯一见满心欢喜,追着两条狗跑去。
“她好似并不受寒雾影响。”李小壮嘀咕了句,也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徐雯停下脚步,在她面前是一群体型庞大的狼,她被狼群包围了。
事实证明两条狗就是笨狗,它们又哪里是发现甘一凡,而是来找母狼。
“凡凡雯雯回来。”不明真相的徐雯紧张叫唤。
可两条狗根本不听,围着体态妖娆的母狼猛甩尾巴,那亲热劲徐雯都没见过。
“你是狼后。”
她想起两条狗小时候被甘一凡丢上岛跟着狼群生活,甘一凡有对她描述过这匹母狼。
“你是狼王?”
母狼身边一匹长得像雄狮的白狼威风凛凛,跟甘一凡对她描述的略有出入,她不是很肯定。
白狼当然就是狼王,它其实认得徐雯,当初甘一凡曾带徐雯在码头上喂狼,它远远见到过,此刻狼王也不是在针对徐雯,它露出警惕的目光盯着高处树梢呲牙低嚎。
狼群好似接到命令,纷纷往那处树梢下方围拢。
母狼则靠近徐雯,绕着她转悠一圈,最后蹭了蹭她的腿。
徐雯明白这个信号代表着什么,顿时大喜,忙不迭问道:“狼后,你能告诉我我哥在哪里吗?我哥就是甘一凡。”
母狼应该是听懂了,再度蹭了蹭徐雯大腿,却对她摇头。
徐雯感到失望,不过并不泄气,“狼后,我哥跟我说过,他在岛上的家就在一处防空洞里,可我不知道防空洞确切位置,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母狼似乎在犹豫,目光看向白狼,尔后回头看向树梢。
徐雯很快明白过来,“李小壮,你快下来,让它们看见你。”
树梢上的人当然就是李小壮,下方群狼对他构不成威胁,只是怕麻烦。他从高处跳到低处树枝,满不在乎的说:“一群变异狼,加上两条即将成精的狼,呵,岛上风水不错啊!”
徐雯白他一眼,回头对母狼解释:“他跟我一起来的,你们不用担心。”
另一队庄里年轻人,从索桥上岛之后分开两路,一路由赵熊烈领着径直穿岛寻找,另一路吴长安领着往防空洞方向去。
赵熊烈那一路倒是没有遇到危险,而吴长安那一路人找了半个多小时遇到一条巨蟒挡路。
眼前是一个小湖,湖对岸一块巨石高耸,巨蟒脑袋看不见,身体横陈巨石前,尾巴延伸到灌木丛里也看不见。
巨蟒通体金黄,身体得有小桌大,不知有多长,庄里年轻人都被吓得不轻。
吴长安还好,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没少听甘一凡和老倔头说起,正是那条不久前上岛的黄金蟒。
不过这会儿,黄金蟒看上去很奇怪,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也不知是在睡觉还是怎么了?
“动静轻点,我们绕过去。”安静等了十来分钟,黄金蟒仍然一动不动,吴长安等不及了,示意几个年轻人放轻手脚。
哪里想到,刚绕过黄金蟒,白蟒忽然从树上垂下来,硕大脑袋正对吴长安。
吴长安吓了个激灵,不过他认得这条白蟒,连忙把头罩摘下来,让白蟒看清他,连声解释上岛是来找甘一凡。
白蟒并没有难为他们,一会儿缩回树上去了。
虚惊一场,吴长安连忙重新戴上头罩,带着几个年轻人加快脚步。
赵熊烈的行动路线横穿云集岛,尔后往防空洞方向去,如果没有找到甘一凡,等汇合吴长安一行人,回头再沿着岛屿中间区域往西寻找。
云集岛说大不大,但想在一天之内找遍全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都穿着厚重防护服,对体力和耐力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赵熊烈没事,只是苦了吴长安和一帮甘家庄年轻人,一个小时多点,全都累得呼呼直喘,吴长安一路人走了不到六里地,赵熊烈他们也才刚刚横穿岛屿。
而这时,母狼领着徐雯进入两头变异熊领地。
徐雯不能在寒雾里停留过长时间,最终还是把防护服穿上了,来到两只熊领地才把防护服脱下来。之前甘一凡把两只熊带回家照顾,她跟两只熊比较熟悉,并不害怕,主动靠过去问它们有没有见到甘一凡。两只熊记得徐雯,对她很是亲热,不过它们也没有见过甘一凡。
岛上,大家都在寻找叫喊,湖里,十几艘渔船上的近百号人也在呼唤甘一凡,从清晨到中午,再从下午到傍晚,不停的找,不停的喊,却得不到甘一凡任何回应。
老倔头那句话其实没说错,甘一凡确实有其他事脱不开身。
那天剁下恶龙头颅,他在水底一路扛着往湖底洞府走去。恶龙头颅又大又沉,比起土拨鼠精外形的怪兽还要大不少,哪怕在水底也相同沉重,可甘一凡一点都不觉得累,他一门心思只想带着头颅回到洞府当祭品。
他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足足走了大半天才回到湖底洞府。
直到这时,他清醒过来,恶龙头颅如此庞大,根本不可能带到洞府里边,可如果就放在洞口,目标太明显,假如有水行异能者下到附近水域,一眼就能看见,洞府暴露的风险太高。
他继续扛起头颅往前去,前边有一个大坑,那是月牙母蟹的窝,正好用来放置头颅。
至于月牙母蟹,管不了那么多了,让它再去周围找个窝就是。
丢下头颅,月牙母蟹从大坑里疯了般钻出来,甘一凡还以为它要找自己拼命,却没想到,母蟹钻出大坑片刻不停,转眼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它在恐惧。
甘一凡能感觉出来母蟹情绪。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如果说恶龙活着的时候,月牙母蟹望之生畏狼狈逃离说得过去,可如今恶龙只剩下一个头颅,还是破破烂烂的,月牙母蟹却依然表现恐惧,这未免说不过去。
不过甘一凡此刻仍然沉浸在小虫死去的悲痛中,根本不会去多考虑月牙母蟹反常举动。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在水底一连走了大半天,不需要呼吸也没有窒息感。
他盯着恶龙头颅,又抽刀捅了几刀,似乎心里舒服了点,开始搬运湖底杂物掩盖恶龙头颅。
这一通忙活又是一个多小时,直到看不见恶龙头颅了,甘一凡才回到湖底洞府。
一上岸,看着不再有小虫存在的洞府,泪水夺眶而出。
他躺在怪兽经常躺的位置,蜷缩身体,就像蜷缩在怪兽怀里似的,无声哭泣,许久,他昏睡过去。
他做梦了,起初是怪兽出现在梦里,重温昔日时光,尔后,儿时失去的记忆纷沓而来,他在梦中重新经历一遍,见到爷爷,见到父母,也见到了父母惨死……
梦里的他悲痛万分,现实的他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然从水里蹿出,直接没入甘一凡眉心不见。
他的身上忽然燃起鲜红的火焰,同时还有紫色的火焰燃起,他那身破旧老式军装顷刻化为乌有。
两种颜色的火焰相互纠缠,就像相互吞噬一般。
一会儿鲜红火焰压倒紫色火焰,一会儿紫色火焰反扑,将鲜红火焰压倒。
渐渐的,两种火焰都显露形态,鲜红火焰显露的形态与恶龙外形一般无二,只不过缩小了许多,紫色火焰显露的形态正是甘一凡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