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把乔和鳄鱼残破的狗牌放回裤兜里。
每一个正是加入俱乐部的人都会拥有一块这样的狗牌,一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另一面是独角鲸的标志,跟他们身上的纹身是一样的。
这个传统从第一届会员开始到现在一直保留着,大概是因为队伍中大部分人都时军人出身,所以就延用了美洲部队里的一个习惯。
事实上,到罗这一届里,团队里除了乔还有扎克,其他人也都是军伍出身,包括罗自己,虽然他并不能算一名正规部队出身的,但也是经历过系统的军事训练。
狗牌只会在它的主人身亡的之后才派上用场。
当一名队员死了,他的队友会把狗牌带回基地。
卢卡的吧台酒架上钉着一把已经生锈了的匕首,匕首上挂着二十三块狗牌,那些都是俱乐部以往的会员。
而这一次,那把匕首上可能又要多加上好几块狗牌了……如果罗能活着回去的话。
……
“啪……”
一滴雨水穿过茂密的枝叶,落在了罗的额头上。
然后他的耳边开始响起了越来越大的雨声。
下雨了,距离第一声惊雷响起已经过去了半个钟,憋了这么久可算是下起雨来了。
罗没有在意,任由雨水冲刷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需要清醒一下。
尽管雨水浸透了伤口之后,那刺痛感就像有人用刀在刮着伤口一样。
……
罗用照明灯扫了一下周围。
最后找到了自己那把捕鲸叉。
他捡起了这把血迹斑斑的匕首,放回了自己小腿外侧的鞘里。
罗并不知道,在前不久,乔在临死之前就用这把匕首废了凯特的一只眼睛。
……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了,罗最后看了一眼埋着乔和鳄鱼的那道沟壑。
“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这两个家伙的。”
阳站在罗身后,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虽然说我上上次占据主导权的时候是鳄鱼把我砸晕的……”
……
罗没有回应阳的话。
他点开表盘上的地图,定位了教堂的方向。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地狱没有宽恕,死了的就是死了。
罗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把狗牌带回去。
……
“所以我们现在是去找狙击手吗?”
阳一直跟在罗的屁股后。
随着雨水浸湿了罗的身体,阳的外表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他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开始一点点地褪去,头发也变得潮湿起来。
“你觉得他还活着的概率有多大?”
“很小。”罗淡淡地回应道。
“那哈维的手下有可能还存活着一些,你不怕过去之后碰上他们吗?”阳想了想,对罗说道。
罗停下了脚步。
阳说的没有错,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脑子不太清醒,罗忽略了这个问题。
“是吧,万一还是那种白皮肤的鬼东西,你不就凉了吗?”阳郑重地说道。
“你死了没关系,反正我每天都巴不得你死掉,但是我不能死啊,物理上的死亡我不能接受。”
“……”
罗顿了一下,他透过头顶上树叶的间隙看了一眼天空。
在开始下雨之后,天空泛起了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但我还是得去看看。”
罗没有犹豫。
他继续朝着教堂的位置走去。
腹部的绞痛让他额头上不停地冒着汗……
“诶?你听不懂人话吗?会死的啊。”阳着急了。
他的确是盼着罗死掉没有错,但他所说的死亡是人格上相对的死亡,而不是生理学上的死亡。
阳和罗可以说是住在同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如果躯体死了,他们两都得一起消失,这才是阳畏惧的。
然而罗却没想那么多。
阳说的没错,如果那个找了卢卡麻烦的家伙还没死,那他现在去到教堂的确是找死的行为。
但罗并不在意,他考虑更多的是,万一卢卡还活着呢?
并不能排除卢卡杀了对手这种情况。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几乎是没有可能打得过那些杀人机器的。
罗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
“反正你也拦不住我。”
他嘴里吐出了一句话,继续朝着教堂的位置走去。
“你妈……”
阳几乎要抓狂了。
他的确拦不住罗,因为现在主导权根本不在他手上。
这种感觉就是他每天在经历着的,眼睁睁地看着罗在做各种他喜欢或不喜欢的事情,完全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包括眼下这种情况,罗去送死,而如果罗送死成功,他也得跟着陪葬。
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了七年之久,如果也难怪他会变成疯疯癫癫的样子了。
“我妈可不就是你妈么?”
罗没有回头。
……
反正他是没有想太多。
到了这个份上,本来就是运气好捡回来一条命,随时要挂掉的,再加上他脑子这会儿不是很清醒,是无法太理性地思考眼下的问题的。
而且罗太累了,他感觉随时会倒下去,现在在泥泞的地面上走路都觉得极度费尽,根本没有力气去想别的问题了。
他只知道,如果卢卡还活着那是最好的,如果挂了,那就把他的狗牌带回去。
仅此而已。
……
教堂位于山崖之上,而且此时还下着雨,虽说可以从山崖的另一侧的较为平缓的倾斜山路上去,但罗不知道以自己这么糟糕的状态能否顺利地到达教堂。
“兄弟!三思而后行,三思而后行!”阳跟在罗旁边上蹿下跳地飙着中文。
“这句我不懂。”罗摇了摇头。
“这是一句俗语,出自于《论语》……啊呸!跑题了,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考虑考虑,想清楚了再去,或者最少你找把能用枪呀。”阳巴拉巴拉个没完没了的。
“用不着。”罗伸手拍了拍自己腿上的捕鲸叉。
“我滴个鬼鬼哟,你拿一把破烂小刀能干啥?”阳捂着脸。
“你能不能安静点,我头痛。”
罗瞪了阳一眼。
“……”
阳叹了口气。
“行吧,我懒得拦你了,真不知道我这么聪明的脑袋里为什么会长出你这么死心眼的人格。”
……
罗好不容易走出了树林,又继续缓缓地往山坡上走去。
雨水浸湿了地面上的植被,踩在上面很容易滑倒,这让他走起路来更费力气。
但他不知哪来的力量,就一直硬撑着,一步一步地往教堂的位置靠近着。
按理来说,正常人在受到这种程度的伤之后,就算没有在十分钟内失血过多咽气,也绝对撑不过半个钟的,但是罗偏偏还就活了下来。
尽管此时他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也许是错觉,罗感觉自己的状态……
好像比刚受伤那会儿要好受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