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如此了。”张紫妍暗叹口气,无奈地说道。
随即,二人以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往竹林行去。周围的花草,如一条影子般匆匆后退,眨眼间便远远落在了后面。但细细思量下,似乎又在原地未曾变化分毫。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一天……
五天……
……
在这个没有黑夜白昼之分的地方,估计约莫过了半个月时间,林辉二人体内灵力耗完后,就盘膝打坐调息,待灵力恢复又继续前行。就这般行了半个月,那个湖泊依旧还在远处,周身仍然是漫无边际的花草。
半月时间,竟似乎仍在原地一般。
林辉神色凝重的看着远处的竹林,感受着那处地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联系,低声喃喃道:“半月时间,竟只走了不到两丈路程,何时才能去到竹林那边?”
张紫妍脸色煞白,眸中尽显慌乱。
林辉牵着张紫妍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强颜笑道:“无须担心。只要不是真的处于原地,就有希望。我们会走出此地的。继续赶路吧!”
“嗯!”张紫妍抿嘴点头。
一日复一日,月月如此,年年依旧。
就这般,十年一晃而过。
林辉和张紫妍的脸上,多了一丝沉稳,少了几许浮躁。十年时间,使他们的心淡定下来,再次看向仍然遥不可及的竹林时,眼神如古井般毫无波纹。
而十年的时间,即便没有刻意修炼,光是在灵力耗损完之后恢复灵力,这一过程就使得林辉与张紫妍的修为大为增长。林辉练气期八层的修为,如今竟已经到了练气期十层大圆满的境界。也就是说,林辉可以做冲击筑基期的准备了。张紫妍则由之前的练气期五层到现在的练气期八层。
此时,二人终于站在那处湖泊旁,相视一眼,淡然笑之。
“这湖,真美!”张紫妍低声说道。似自语又似在与林辉说话。
“若你觉得美,咱们就在此住上一段时日。”林辉怜惜的看了眼张紫妍,轻声说道。
张紫妍默然点头。
如此,二人在湖泊旁席地而卧,躺在花草丛中,以天为被,过着云卷云舒的日子。
时间再次推移……
三年后。
二人躺在花草丛中,张紫妍眷恋的看了眼身前的湖泊,转头看向林辉,突然说道:“我们继续走吧!”
“嗯!好。”林辉应声道。
于是,两人再次往竹林方向快速赶去。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林辉二人甚至忘记了时间,他们心中只存一个想法——竹林!赶到竹林,就有希望走出阵法。就这一个信念,支撑着二人无论过去多少年月,都依然不变的照着心中的想法所行。
不知多少年后,也许百年,也许不止。林辉二人终于远远地离开湖泊,距离那处竹林越来越近,而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变得清晰起来。看着竹林中的七间竹屋,林辉已然断定那丝联系出于何屋。
而经过那么多年,林辉的修为再次得到一次增长。当他体内灵力达到练气期十层巅峰再也没有寸进时,通过巨灵丹,他一举突破到了筑基期。如今,更是达到了筑基前期巅峰。由此,他的本命法宝黑水莲亦是跟着他一同进阶,由法器进阶到了一品灵器。
张紫妍由于没有巨灵丹或筑基丹的原因,修为一直滞留在练气期十层。但若她能不依丹药而通过积累突破到筑基期的话,日后的成就必然不凡。不过,练气期的修为远没有筑基期修为的寿命长,故而张紫妍已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脚步迟缓了很多。林辉却因到了筑基期,始终保持着中年模样。
“快了。”林辉恢复灵力后,站起来看了眼远处的竹林,霎时间心情有一丝久违的莫名激动。
百多年的时间,已然沉淀的性子,又寻回了一缕当年的影子。
少顷,心情恢复平静后,林辉扶着张紫妍又继续往前赶去。
此时的竹林就如之前的湖泊一般,看上去虽近在眼前,实际上却遥不可及。加上张紫妍的衰老,导致二人速度放慢了许多。
“咱们走了多少年了?”张紫妍佝偻着身子,仰头看向林辉,声音苍老,语气沙沙的说道。
“不知道。”林辉怜惜的看着张紫妍,脸露疼痛之色,牵着张紫妍的手又紧了几分。
“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好啊!”张紫妍声音渐渐放低,神情悲凄。
“紫妍……很快就能走出这座阵法了。只要出了阵法,就没事了。”林辉神色黯然。
“还要走多少年呢?”张紫妍目光迷茫。
“继续走吧!快了!”林辉只能如此说道。他不能背张紫妍,在早十几年前,他就尝试过背她,但背上张紫妍走路,无论花费多长时间,都是停留在原地,当真是寸步未移。
所以,不管走得多慢,他们都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
又是十年。
竹林,已然近在眼前。竹林中的七间竹屋能看得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但张紫妍的背佝偻得越来越严重,甚至每迈一步,都气喘吁吁的。若非林辉在这两三年里不停地将灵力贯入其体内,恐怕张紫妍还未走出阵法,便丧失了性命。若如此的话,即便走出阵法,也再无复活之可能。
毕竟,即便是修者,也只有达到元婴期后,才拥有夺舍重生的机会。否则,都将坠入轮回。
“快了。”林辉再一次低声说出这两个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话,似乎在给张紫妍信心,又仿佛是在给自己希望。
“还要多少年啊?”
每当林辉说出“快了”的时候,张紫妍便总是会问出那么一句。
确实。他们已经走了太久太久。即便竹林近在眼前,张紫妍也会认为还会走上很久才能到达。故而,这一句“还要多少年啊?”透漏出她这百多年来受尽的辛酸和苦楚。
“快了。”林辉依然用这两个字回答道。但语气却显得很无力。他也不懂还需要多少年才能真正到达竹林里。
看着张紫妍苍老的容颜,林辉的心莫名一痛,泪水蜷缩在眼眶里打着转,想要滚落下来却又被死死的止住。撇过头,快速的抹掉眼泪,再次看向张紫妍,道:“我们继续走吧!”
“走……趁我还能走得动,就多走一段吧!”张紫妍的话语里隐隐传出一丝死气。
林辉闻之,心一阵揪痛。
五年后。
张紫妍的头发稀稀疏疏的掉得差不多了,而她的身子瘦得只剩满是皱纹的皮裹着枯老的骨头。
林辉仍然是中年人模样,如今他牵着张紫妍的手,灵力通过手传入她的身体内,必须时刻不停地以灵力来维持张紫妍的生命。否则,当真是未走出阵法,张紫妍便性命休矣。
距离竹林第一条竹子仅仅丈许路程。但以二人现在的速度,一丈的距离,却起码要花费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紫妍,坚持住。很快就到了。”林辉说道。
“嗯!这次真的快了。”张紫妍微微点头,疲惫的容颜焕发一抹亮色。
林辉的修为,依然是筑基前期巅峰。张紫妍还是练气期十层巅峰,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冲击筑基期,况且她体内的灵力储量还没有达到完全饱和,除非有巨灵丹或筑基丹,否则冲击筑基期成功的希望实在是渺茫得很,几乎万人中难有一人成功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虽只有丈许距离,却遥似千里。仿佛一条鸿沟,将二人与竹林隔开,难以逾越。
一年时间,对于动辄闭关就以年来计算的修者来说,可谓极短。但对现在的林辉和张紫妍来说,却太过于漫长,几乎相当于往日里十年百年般难以渡过。
不知忧虑了多少个日子,不知望穿了多少双眼睛,那第一条竹子在一年后终于触手可及。
林辉和张紫妍激动得泪流满面,多少个岁月,到底是一百几十年?他们不知道。但无论时间多长,他们坚持下来了。所以,他们也活了下来。
颤抖着枯老的手,张紫妍在林辉的扶持下,缓缓地伸手靠近第一条竹子。她的心,在此刻除了激动外,竟还有一丝恐慌。忧心所思之事,全部虚假,那二人就当真要死在此地了。
陡然。
在张紫妍的手触碰到第一条竹子的刹那,仿佛时光在她身上倒流。首先是接触竹子的那只手,瞬间褪去了苍老的假象,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恢复了在入黑洞之前的凝脂般滑*嫩的玉手。然后是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发生着变化。乌黑的美发以极快地速度生长出来,容颜顷刻间还原。此过程,只需片刻时间就完成。
林辉心里暖洋洋的笑了。果然如他们所料,一旦进入此片竹林,便是走出了阵法。而出了阵法,阵法附加在身上的假象就会立即消失。
随即,林辉也伸手抓住第一条竹子。
没有任何意外的,林辉在片刻时间后,也恢复成进入黑洞之前的模样。由中年变成了青年。
“修为还在!”林辉心底一喜,笑道。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正察觉到修为确实没有丢失时,林辉难以抑制住欣喜。毕竟,他如今已是筑基前期巅峰的修为,若再退回去练气期八层,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况且,修为越高,活着离开此地的希望就越大。
“嗯!”张紫妍重重点头,兴奋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首看向来时走的路,在阵法中经历了百多个岁月才走完,心中顿生颇多感慨。
那处湖泊,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点。若不是经过此地,并在湖泊旁停留了三年,林辉和张紫妍绝难以判断出那一个小点是一处湖泊。
收回视线,二人相视一笑,一路上的沧桑在这一笑之中尽皆散去。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几间竹屋里究竟有什么。”林辉说罢,牵着张紫妍的手,直奔其中一间竹屋。随着脚步不断靠近,仿佛有一个声音自那间竹屋里传出来,在林辉脑海中响起,牵引着他一步步靠近竹屋。
为了探清那枚玉简究竟有何异样,林辉自然不会惧怕这点诡异事。
竹屋,很普通。既不破旧,也不是崭新,就那么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竹屋坐落于竹林之中。但落入林辉二人眼中,此屋又不同于其它普通的屋子。
于普通中显其不凡。
“吱呀!”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竹屋的门被推开了。
两人放眼扫去,屋内没有丝毫灰尘,干净如初。而竹屋里,亦非常简单,甚至简单到连一张床都没有。仅仅一个蒲团,摆放在正对着门的地上。在蒲团旁,有一张尺许长、半尺宽的桌子,而桌子上,放有一个茶罐和一套茶具。
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它。
看来,此间屋子的主人,钟爱于茶道。
而目睹竹屋内简单的布局,张紫妍不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轻叹一口气,低声自语道:“什么都没有。”
“嘿嘿!怎么会什么都没有?那里不是有一罐茶叶么?”林辉手指桌子上的茶叶,轻笑道。
“茶叶?”张紫妍满脸狐疑的看向林辉,“莫非你喜欢喝茶?”
林辉微微摇头,也没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向那张桌子,拿起那罐茶叶,再走回来,打开罐子,伸手进去掏了掏。当手再伸出来时,食指和中指竟赫然夹着一枚玉简。
张紫妍美眸陡然大睁,惊诧的看着林辉,满是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茶罐里有一枚玉简?”
林辉神秘一笑,未说什么,只是一拍腰间储物袋,光芒一闪而过,手中又多了一枚玉简,正是得自玉仙子处的那枚玉简。
“两枚玉简?”张紫妍脸色惊骇,呢喃道。
林辉一手拿一枚玉简,仔细对比两枚玉简,皆为雪白色,玉简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不认识的古怪符文。在玉简中心处,依然有一个圆圈,圈内刻着两柄小剑成交叉之势。看上去,似乎两枚玉简一模一样。但只要稍加仔细辨认,便能看出,那些古怪符文仅仅是相似,却并不相同。而且更为恐怖的是,在两枚玉简上,没有一个符文是相同的。单单是有一个符文不同,便能使得两枚玉简作用完全相反,何况是无一相同的符文?!
这两枚玉简,究竟有何用处?竟要做得这般苛刻严格?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辉看着两枚玉简,不禁迷茫了。
“怎样?”张紫妍眼见林辉脸色不好,不由心里焦急,脱口问道。
“你看看吧!”林辉将两枚玉简递给张紫妍。
乍看之下,张紫妍神色不变,但越看越觉得怪异,最后甚至脸露惊容,目光尽是骇然之色。
“这玉简,定然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张紫妍长吐一口气,说道。
“秘密?即便有天大的秘密,解不开也没什么用处。”林辉摇了摇头,苦笑道。随即,将两枚玉简收入储物袋中。
“留着,日后机缘到了,自有解开之日。”张紫妍说道。。
耸了耸肩,林辉说道:“也只能如此了。”然后,从茶罐里抓出一些茶叶,凑近鼻子,轻轻闻了闻,嘿嘿一笑,道:“这茶叶还不错,留着闲来无事泡泡茶喝也好。”
张紫妍笑了笑,对此未说什么,而是开口说道:“这里也没什么了,咱们还是去其它几间竹屋看看有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