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又是五年过去，万妖会举行的时间就快到来了。
李柃和慕青丝周游各领，往来经行其他妖王的封疆，足迹踏遍了巴山妖国南疆各处，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豺狼虎豹。
这些都是在为将来参加万妖会，顺理成章打入妖国作铺垫。
“李道友啊李道友，咱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此刻，巴山妖国中部，距离鹧鸪岭约莫有三万多里的黄蜂领外，一只身材高大的熊妖连连作揖。
他生得熊头人身，穿着一件勉强合身，但却似是戏袍，花花绿绿的宽大衣服，如同马戏团里的狗熊卖力表演，显得颇为滑稽。
但这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是黄蜂领的领主，权势与实力都不输给禺闿分毫的大妖王雄霸。
李柃刻意把百味香传到了这边，果然得其赏识，引为上宾，这都已经是第三次往来了。
“李道友，青丝妹妹，我家大王这阵子吃着经由百味香调出来的香蜜，可是赞不绝口呢，好在你们及时赶来，不然断了供奉，我都不知如何交代。”
在大妖王雄霸招呼的时候，旁边一名身穿黄裳，蜂腰蚁臀的妖娆美妇笑着说道。
“雄霸阁下，黄娘娘。”李柃和慕青丝俱皆拱手为礼。
“二位道友放心，上次答应过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你们看，贵方需要的百味香和百花蜜都在此间，我还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些新品的香精，可以尝尝鲜……”
在李柃身后，几名临时就近招募的小妖从大箱小箱卸下货物，一一搬了过来，拧开瓶瓶罐罐。
顿时间，百花齐放般的蜜香扑鼻而来。
这些都是呈现出澄金色的浓稠香蜜，经过特殊手法酿制，充满灵蕴气息。
这自然也是百味门的创新，他们将百味香运用到了喂饲动物上，推出各种身带异香的肉兽，以供血食，结果有人突发奇想，用来喂养蜂群，酿造蜂蜜，一番瞎捣鼓之后，还真酿成了这种大受熊类精怪喜好的百花香蜜。
雄霸眼前一亮，用手沾着尝了几口，满意大笑：“好蜜！”
大王都满意了，黄峰岭诸妖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痛快交钱拿货，单单只是千来斤，就花费了上百万。
李柃见状，暗暗点头。
妖国文明不兴，就算贵为妖王，至多也就是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享受，再不然，就是大开后宫，胡天海地的收纳各个种族。
禺闿之流，甚至连女妖精都搞得腻味了，好起了男风。
能有这等百花精酿的灵蕴香蜜调剂生活，简直就是珍宝。
说句实在话，做这些生意可比抢钱快多了。
杀人夺宝是一锤子买卖，还要到处辛辛苦苦剪径劫道，厮杀战斗，做这些生意，却能让对方心甘情愿掏钱，维持好了关系，还有大把再次交易的机会。
难怪金钱大道能崛起。
李柃把香市建立起来，就是要让这一势力走金钱大道的途径，成为新的奇珍楼，百宝阁之流，而宗门弟子以其供养求大道。
不久之后，雄霸率众往里而去。
他在此间设宴款待李柃和跟随过来的部属，很是大方的弄了几头富有灵蕴的妖兽饱餐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李柃并作停留，又再踏上旅途。
这一回，他是去到旁边一个名唤陆鼎的鹿类妖王掌控的领地，同样得到其热情招待。
“李道友，之前说过的香囊都已经采摘完成，总共九十七副，俱是炼气境妖兽所产。”
麝鹿之流，拥有香囊，被摘除之后还可以重新长出来，因此有些鹿类精怪会采取同族的香囊或者鹿茸拿去换钱。
这既是创收的办法，也可免去被其他妖修或者人类捕猎的厄运，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那些被摘香囊的麝鹿如何个想法，李柃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香囊品相不错，可换百万灵石物资，不知大王都想要些什么？”
李柃略作检查，满意而笑。
山中妖国出产的这些东西，质量还是有保障的，它不像大海上面那些商会，宝楼所贩卖那么昂贵，甚至可能掺杂普通兽类的出产。
李柃知道一种做假手法，乃是把采摘下来的香囊放置在箩筐里面，底下三层，上面三层，讲究一些的，还辅以聚灵法阵，温养七七四十九日以上，便能使得普通野兽所产的香囊都沾染上一丝灵蕴，收货之时稍不留心就会判断错误。
但是对这些妖修而言，这样做假既费时日又费功夫，还不如真材实料。
反正山林之中缺什么都不缺妖兽和妖修，陆鼎坐拥封疆之内的所有财富，采完一茬又一茬，也没有必要做假。
陆鼎听到可换百万灵石物资，不禁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我打算换取一斗加工好的金精髓，不知道友可否帮我前往人族之地预定？”
李柃道：“没有问题，只是往来出入需费一些时间，若有拿到手，至少得等到半年之后。”
陆鼎忙道：“无妨，我是为族内小辈打造法宝，半年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李柃问道：“大王可是打算为年末的万妖会作准备？”
陆鼎道：“对，儿郎们也都成就大妖了，或可借此机会争取开疆，成为一方领主。”
李柃道：“那我在此预祝他们心想事成，大王也开疆拓土，掌控更大疆域。”
陆鼎畅怀大笑：“借你吉言！”
告别鹿妖陆鼎，李柃又再行经多个封疆，分别造访此间的多位妖王。
这些巴山势力麾下的妖王实力从半个血鲨王至一两个血鲨王不等，当中不乏禺闿，雄霸这样的强者，但却无一例外，对其到来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这是因为李柃所依托的假身份“李真”展现出了极大的价值，能为他们带来各种各样物美价廉的宝货。
多年下来，他们早已混熟，竟似存有真正的友谊一般。
无妖得知，李柃一直运用意和香熏染人心，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和此间妖修的精神意志。
妖修多是性情禀直之辈，依赖野性直觉。
如若那些妖王们觉得你是朋友，就会热情如火，豪爽以待，如若觉得你是敌人，那就是粗暴野蛮，不可理喻。
一直以来，不知多少金钱修士想要打通这条商道，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冲突。
久而久之，甚至都对这里生出了偏见。
但是李柃不同，李柃是旁通智慧道果之人，四大智慧之香加上惜生消杀，意和意可诸香的运用，使得其非常轻易就和那些妖修攀上交情，再有个利益往来，能为其带来好处，维持关系就变得顺理成章。
一直以来出入荒莽，周旋于妖修禽兽之间，也使得李柃把愈来愈多的散乱感悟串联起来，诸般神通法门运用自如。
又一日，李柃带着众人穿过多个妖王岭，来到了靠山巴山的所在。
眺望着远方那座如同擎天巨柱，占据了天幕小半片大小的庞大神山，李柃似乎心有感触，莫名悸动涌上了心田。
他感受到了四方天地与万物的共鸣，度化之力所催动的气息，使得他自然而然融入到了这方世界的大自然，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愈发的清晰灵动起来。
莫名的，有些声音浮现于耳际。
“你好呀……”
“你好呀……”
李柃气息沉静，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四周。
那是天地万物的灵性。
普通草木，荒莽山林之中，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包含着这些灵性，只有心灵最为澄净，神识最为通明之人才能偶尔察见。
这样的状态，换在其他道途，也有别的称呼，近似于作天人合一！
心与心的贴近，竟让李柃听到了诸多灵性所发出的声音。
李柃转过身去，看到不远处的山岩下生长着一株普通之极的小草。
那并没有丝毫灵蕴，也不带有任何成精成怪的特质，即便是其他元婴巅峰的大修士前来，也无法在其中发现丝毫异常。
但李柃却从中听到了宛若哼歌的声音：“咿呀哟……”
“开心……”
它迎着朝阳，吸收空气中的水分，枝叶随风摇曳，竟有类似人类欢欣鼓舞之时的奇异香魄析出。
与此同时，下方的山林间，草丛里，树叶上，万千草绿色的自然清新之气析出，把整个天地都熏染得一片清香。
李柃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掌，那些未知的无名香魄便自动汇聚过来，化作浓郁灵蕴。
恍然之间，他便如陷梦境，“看”到了这片山林的过往。
但这并非是掌中灵蕴的根本力量，这只是一个衍生效应。
李柃思绪随着这股灵蕴的涌动沉淀下去，愈发的明白，它的本质，正是自己最近这段时日以来所仰赖的魅力神通。
“我的度化之力，快要推进至法则层面了！”
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露出一丝笑容。
“这岂不是说，真的要再多出一份道果？”
慕青丝同样在远眺巴山，冷不防听到李柃的话，不由得喜道。
李柃道：“确实如此，我如今所掌握的法则层面力量，除了闻香的天赋神通，就是倍化法则，神识分化，血肉衍生这些基础能力。真正踏入大修士领域的香道法则，却唯浮香若幻一道。
余者，绝尘香，希夷幻身之流，都是利用灵材而成。
这些算起来，都是在变化、羽化的领域。
原本精神智慧的领域，意和香与意可香，属于度化一类，但也同样需要利用外在香品得以显圣人前，不是神通伟力归于己身……
如若能够将其推演至法则层面，则是彻底改变其本质，成为我自己的神通伟力。
这对将来凝炼本源，铸就法身，拥有着极大的好处。”
但他略作停顿，却是又道：“只可惜，越是修炼到了这地步，便越难有所寸进。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前辈高人，大能修士把各种神通法术推演至接近法则的层面，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法则之力的运行，但却还是无法掌握。
相比之下，晋升元婴，或者法相蜕变之时所产生的刺激，才是真正掌法则的良机。
从这里也就看出精神天赋的重要性了，如若早年成就元婴，多出几次蜕变机会，那是能够平白多出几种道果的。”
李柃毫无疑问，属于天赋异禀之人，早期就已经掌握了多道法则，能够运用数种高阶层次的力量。
但越是如此，他便越能感受到想要掌握新法则的艰难。
毫不夸张的说，经过这么一段时日的运用，他已然将度化之力玩转得纯熟自如，距离彻底掌握，也就是一层窗户纸的距离了。
但就是这么一层窗户纸，有可能明天捅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如同天堑。
这一步，就是大神通与普通小术的区别。
与自己相比，胡嫪掌握度化之力，可能都会更加容易，毕竟天狐一族拥有着相关的天赋，就如同自己闻香，凡人境界，炼气境界都能运用自如。
其实李柃一直以来修仙问道，凭借的也是特殊禀赋，充分发挥自己长处，对于如何捅破这层窗户纸，还真没有什么头绪。
好在他如今也并不是十分看重这份力量，那对于他而言，不过锦上添花。
索性不再多想，带着众人飞下山头，继续往前而去。
目标是巴山外环，拱卫妖国核心的第七圣峰妖王岭。
那是……是具肓的地盘！
“大王，大王，那个人类李真来到咱们这边了！”
当李柃以人类商贾身份，持着此前多个封疆通关文牒与推介信函正式叩关之后，具肓麾下的大妖头目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峰上。
他们并不知晓具肓和李柃的约定，只知那人类交游广泛，手段高超，竟然获得了众多妖王的友谊，如今想把生意做到自家这边来。
“他怎么说？”具肓略作沉吟，询问道。
“他说他打东土大海而来，前往巴山赴会，还望大王行个方便，代为引荐！”
具肓假意思索一番，道：“开关放行，把那李道友请到这边来！”
十年之期已至，该是时候履行之前的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