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夏弦彻夜未眠,实在是他所谓的五线谱是南海大陆第一次现世,两位才女虽然经验丰富,对这东西也需要猜着来。
于是乎,本来就不快的速度就更慢。
黎明时分,他们三人终于舒一口气,只差最后一个音符,这一笔落下,此曲就算完成。
念华裳揽起刘海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参与谱写如此名曲。”
言语不胜唏嘘,仿若饱经人世风霜,洞察俗界的百年老人。“我……”说了一个字,她又闭嘴,叹息。
“我们能在首本上落名吗?”左寒烟知道她想说什么,代替她将话问出。
一个落名而已,夏弦毫不在意,通宵过后,他丝毫不见疲惫,随口道:“这有什么?想落名就写呗,一首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还不够重要?念华裳无言以对。两人悄悄的写上名字,想要印章。
夏弦沾笔墨结束,打算写最后一个音符,城墙突然发出呼和:“杀……”
喊杀声,从城墙传至陈中央地带,夏弦举着笔没有落下,抬头看城墙。
“杀。”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大鱼,他们鼓着肚皮跳起,最高的可跳上八米高城墙,最低的可跳起四五米,满嘴的利齿寒锋闪烁,连石头也能咬下。
对于守城的士兵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鱼,而是蛙类,青红绿紫什么颜色都有,一看就知道有剧毒。而且这些东西弹跳很强,轻松跃上城墙,张着嘴,舌头弹出卷起士兵送入嘴里。
士兵挣扎着被拉向死亡,白不丁挥着大刀猛砍,将一只青蛙的舌头斩断,那士兵死里逃生,面色不变,感激的递过眼神,挥着武器冲上去,将痛苦乱跳的青蛙一刀剖开肚皮,身边的战友以盾牌压住,白不丁挥刀,斩下其头颅。
其余的士兵就没这么幸运,被拉着吞下,或者被毒液溅到,立时惨叫着倒地,挣扎良久,脸色发黑的死在城上。
没有人多看死人一眼,无论往日关系再好。他们是精锐,南国虎军,打下的城不计其数,杀死的敌人数无可数,天子亲许“虎军”,并书写军号。
哭一声的时间,兴许就会将自己葬送,更重要的是,防御会打开破口,给水妖落足的地方。
“杀。”
白不丁提着长杆大刀,最为勇猛。他是乾龙第一勇将,论勇,在整个南国他也能排前三,但是武艺,那就不是前三,而是武艺倒数前三。
因其勇,他坐上了乾龙大将军位置,并没说明他有多么强大。
虽说射上的修为不行,无阻他勇气,大刀舞的像是花朵,水泼不进。在他身后跟着算者,乾龙唯一的三个算者之一,他姓骆,叫骆出水,今年三十岁,在儒者中算是非常年轻,突飞猛进的年纪。
“白将军,东边五十步即将失手,带十伍士兵结锋刃阵前往。”
“知道了,你们这些算者,胆小如鼠,一个个躲在老子身后唠唠叨叨,还要指挥往哪打,不听还不行,真是烦。”
“将军,我也不想管你,但是太守大人让我这么办,我也没办法。”
骆出水眼睛滴溜溜转,一面计算水妖落脚的地方,一面计算和它们遭遇的几率,以及如何逃命。
一只紫色的青蛙,姑且叫做青蛙,它落在城墙上,恰好撞在结阵的士兵上,被盾牌抵挡,想再跳起,然而,从盾牌缝隙中伸出的长刀正斩在它脚面,它“咕咕”叫着,跳不起来落在地上。
白不丁提着大刀做最后一击,将它脑袋斩下。喷射的血水被盾牌阵死死挡住,片刻,血流停止,士兵们的盾牌已经被腐蚀的坑坑洼洼,不能再用。
大雨冲下血水,战争狂热,无道理可讲。
“下去换盾休息,轮流上城。”骆出水下着命令,眼睛看城下。
城下的水妖越积越厚,有三米多高,一些水妖已经可以跳上城墙。他又道:“将我之判断告诉大帅,水妖太多,准备的滚油和火把可以上墙。最好,秀才都上墙准备,后面的水妖,可能顶不住了。”
滚油早已烧开,但现在才搬上墙,因水妖个头一般都很大,万一碰倒,滚油那东西不分敌我,会误伤士兵。
李堂言船盔甲坐在城墙上,亲临第一线,收到骆出水的建议,略作判断,他命令道:“滚油上墙,油炸后下火把,给我烧。”
传令兵领命,他又吩咐:“召集秀才上墙。顺便……。”
号江中的庞然大物又探头了,太远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李堂言看一眼道:“顺便让人看看夏秀士,要是没那么要紧。”咬咬牙“先来守城,城都没有了,还要什么名曲?还有王家,不从军令者,杀。”
“若是王家不服从命令怎么办?”士兵思虑再三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无论威逼利诱,坑蒙拐骗,我只要结果。”
“得令。”
此时每一个秀才都是大威力杀伤性武器,不能放过。
“报,武将军让我请求援军。”
“援军,援个屁。”李堂言爆出粗口:“老子的援军在哪?三天才到,明天后面也许能看见援军,现在哪来的援军。”
士兵被他呵斥的低头,李堂言终究不忍:“去城下带走五百士兵,告诉武安,要是守不到明天早上,五百个士兵,我在他身上割五百块肉。”
“得令。”士兵精神抖擞,屁颠屁颠的接令箭,去带兵了。
看到五百士兵上城墙,白不丁啐一口:“又特么的,武安那小子顶不住了,求援,果然干不过老子。姓骆的,你也滚下去,细皮嫩肉上城墙,小心被吃了,老子还要负责。”
骆出水忍着,再忍:“左前口袋阵围杀。”
士兵分向两侧,没了遮挡,白不丁整个暴露在外。
长着利齿的大鱼咬来,白不丁“哎哟”叫着,差点被咬到,那鱼眼正对他,也不攻击其他人,杀的他汗流浃背,几次差点咬到他屁股。
“叫你嚣张。”骆出水哼哼着模糊说一句,道:“标枪准备。”
大鱼鱼鳞厚实,刺不穿,士兵们投掷标枪,一波就将它钉死。
灰溜溜的白不丁这回闭着嘴,什么也不敢说。
“那边开战了吗?”念华裳问道。
“嗯!开战了。”夏弦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写下最后一个字。
“铛……”
“咴儿咴儿……”
乾龙城上,有马群踏云来。马上骑士盔甲雪亮,武器带血杀气腾。
“那是什么?”
白不丁忘记冲杀,指着奔来的马群。
“是大儒吗?”
“援军来了……。”
白云上的马群冲入妖群,冲杀之际,鲜血飞扬,染红军旗,染红士兵,将墙下的水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