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风楼,夜来月明,肃杀悚然。
此地的动静引发很多人注意,那种杀意,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
皇宫中早已睡下的天子被惊醒,他坐起身,妃子摸摸,只摸到他胸口,感觉到秋天几丝寒意,她睁眼问道:“陛下,为何不睡?”
天子只是抬头看南方,醉风楼虽属于东区,但相对皇宫来说,那就是南方。他抹一把脸:“我去看看,似乎是有一篇了不得的文章出世。”。
这几年征战不休,南国国力日渐衰竭,很久没有这般杀意动人的文章出世。若是本国人写的,收入国库,可在战场上发挥不小的功效。他这个天子亲自去一趟,也表现的更加郑重,让所有人知晓,只要写出好文章,陛下不会吝啬赏赐。
他起了身,更衣。妃子安静的爬起,夜微微凉,她只穿了抹胸,不由打个寒战。又为陛下披上龙袍,心疼道:“陛下,不要累坏身子。”
“爱妃放心,我会注意的。你先去睡,若是待会回来,我在偏殿即可。”天子看她清洁溜溜,笑道:“不用那么麻烦的,天有些冷,你自去睡吧。”
妃子微微羞涩,又将他身上扣子扣好:“这怎么行?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皇家亦有恩爱,每代皇后皆贤惠。
天子出行,自然井井有条,侍女备了车驾,侍卫带了武器,簇拥着往安德大道去。
刚过金殿,有人急匆匆赶来,远远看到车驾,立刻行礼:“陛下,谢儒有书文在此。”
“既是丞相书文,呈上来。”
……
“既有好作,自然送来,大家一起欣赏。”醉风楼内,老夫子不好落了孙剑面子,孙家势大,不好得罪啊!伸手接过那首小诗。
“秋夜”
便是诗名。
“兰花清雅牡丹艳,院子树青人声稀。”韩毅点点头:“以花入景,也是不错的。”
又继续读下去:“秋来小楼无人过,唯有明月几声轻。”
“写的不错,尤其最后一句,将秋静写的很美。”
两位夫子虽然点评,心不在焉的看夏弦手中完成一半的《剑赋》。待到评点最后一句说出,两人迫不及待的上前要拿夏弦的文章。
这怎么行?夏弦缩缩身子,将文章捏紧。两位夫子去抢也不好意思,讪讪收手。
“这位秀士怎么称呼?”老夫子问。
韩毅道:“这便是秋试魁首,一秀夏弦。”
“原来是今年秋试一秀,失敬。”老夫子看着夏弦手里文章:“不知夏秀士能否将此文与我好好看看。”
夏弦很大方的将纸张递过去,刚一接手,那种杀意直冲脑门,老夫子手哆嗦,差点没抓稳掉下去。真是,好文章啊!
他爱不释手,夏弦则将目光投向孙剑:“孙剑,我已到此,左寒烟何在?”
孙剑正要说话,城西忽然浩气汹涌,那边是出了什么文章吗?孙剑眼睛一转:“她在西会,你要去找她不成?”
又嘿嘿笑了几声:“西会人向来自视甚高,你若去,说不定给人挡在门外,进也进不去。”
西会和东会不一样,东会向来低调,有礼器镇压,从不闹的满城皆知。东会则不然,他们不兴这一套,鄙视东会“文人爱名,作出好文章不让人知道怎么行?像你们东会一样,还用礼器镇压,那是什么意思?岂不是锦衣夜行?”。
理念的不同,造就两边人的不对眼。
夏弦拔脚要走,又停下,回身将自己文章抢过来,没错,是用抢的。老夫子都被他弄的愣住,回过神后说不出话。
“夏秀士,你要去哪?”
眼看夏弦要走,老夫子急了,不顾姿态冲去拦住:“你不能走,不对,你可以走,但是……。”
但是什么?谁不知道他心思,“但是你要把这篇文章留下。”,大约就是老夫子想说的。
一群秀才起哄:“正是文会热闹时候,夏兄还是不要走,大家一起品文论道,岂不妙哉?”
妙什么妙?夏弦很着急,他想要去西会,寻找左寒烟等人,被老夫子拦住,他怒道:“你拦我干什么?我要去找人。难道文会还兴限制人身自由?”。
这时候有了消息,他急躁了。拿夫子不当夫子,居然语气带着质问。
韩毅见到情况不对,上前解围:“夏秀士,实在是你这篇,《剑赋》写的太好,大家都想看一眼,不如留下来,我让人去西会请那位左寒烟如何?”
这般说话,已经很难给面子,夏弦虽然着急,却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强行按捺下内心的急躁,就着不远处的桌子坐下。
那桌子边坐着一群秀才,看见他来,大觉面上有光,笑呵呵的合不拢嘴:“夏秀士,你请。请坐,能与你同桌,咱们也是很高兴的。”
夏弦可是疑似写出州才文的人物,或许,这篇州才文,比之国士也可。国士多思国事,哪有时间写一篇战文,况且,不是每一个大才都擅长作战文。
与夏弦同桌,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知道不?就是写《剑赋》那个夏弦,我和他同桌共饮,相谈甚欢。”,同伴羡慕的目光,那该是多么爽的一件事。
至于夏狂士?那是谁?我现在不认识。
对方说话,夏弦勉强笑笑,他心底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是左寒烟,会不会是寒修射,或者是那些学生。
青妖在他肩膀,梳理自己羽毛,啄几下,眼睛放老夫子那边。《剑赋》是杀文,虽然不符合它的审美,但好歹是州才之文,若是日日随身,想来它化形的日子不会太久。
老夫子给它的感觉太不好,它在防备文章被偷走。
看到青妖滴溜溜盯着,韩毅笑了:“这鸟真成精了,其实我早该想到是夏弦你,在大船上时候我就见过它。”指指鸟,韩毅又问道:“那首《花间独酌》,可是你写的么?”
人们纷纷竖直耳朵,剑赋是杀文,不符合大家审美,花间独酌,那意境,绝对上上。若真是夏弦写的,那就难得了。
一个人擅长一种文章已经殊为不易,何况既擅长写诗词,又擅长作赋,而且两者都是绝佳。
他们靠近夏弦,想听听真实情况。韩夫子都这样问,想来不会太离谱,很有可能。
夏弦摸摸脑袋,什么花间独酌?自己可没有写过那样的文章。耳边韩毅已经吟诵:“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夏秀士写的好诗,韩毅前日在江上多有无礼,却是轻慢大才了。”
读书人就是这样,无论你多么傲气,只要你有相匹配的才学,就不会有人说你轻慢。反而会被觉得那是一种学不来的风度。
听了韩毅吟诵夏弦才知晓,便是自己写的那篇“狗爬式字体首书”。他隐约回忆那几个丑字,自己也不好意思:“那首诗不是我写的,名字叫做《月下独酌》,作者是李白。”
李白?学识广博的老夫子问道:“此是何人?为何我从未听过?”
所有人面面相觑,李白,好没有内涵的名字,世上有这号人物吗?一圈下来,居然没有人说得出那个李白是谁。
你们自然不知道,李白是唐朝诗仙,精通道家,写的诗词别有风味,豪放之极。夏弦默默低头,真是嘴贱,唐朝都没有,哪有什么李白。刚才是随口回答,现在不好收场了吧?莫非告诉他们,我来自后世,二十一世纪?
哦!得小心被乱棍打死,被认为疯了。
最强大的亚圣也不过可吟诵出时间长河,但没有时间回溯的能力。你来自后世?当大家是白痴吗?
想到‘白痴’这个词语,有人猜想,莫不是他在骂我们白痴?
一传十,十传百,片刻所有人都知晓,夏弦是在骂人呢?一时间所有人都很不满。
我承认你作得好诗词,好文章,但是你凭什么骂人?别以为咱们读书人没有傲骨,会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愤愤不平的秀才们无视夏弦,干脆三五成群喝起酒来,一边喝酒,一边道:“什么玩意?我呸。”
夏弦只得苦笑,这世道,说实话也没有人信啊!
尤其脸色不好看的韩毅夫子,这是在骂我吗?明明就是首书,若是被那个什么李白写出来了,你这能成首书?你当我作白痴啊?
他尴尬笑笑:“秀士说笑了,原来是叫做《月下独酌》啊!”
话中之意就是,你都将名字说出来了,不是你写的是谁?至于‘说笑了’三个字,意思是,你别拿人寻开心。
原本是一件好事,这几句话下来,变的一片沉默,连喝酒时谈论的儒学声也无,一片死寂。
老夫子年老见识广,他的作用就是评论文章,还有调节气氛,看到气氛不对,连忙救场:“夏秀士,不知道这篇《剑赋》,下文有没有?”
下文自然是有的,但能告诉你吗?
老夫子知晓自己问了蠢话,一转话题:“将来这篇赋可以收入你的封道书,绝对是够格。”
提起封道书,夏弦不免好奇起来。人人说大儒著书立人,指的就是封道书,是什么模样,没有几人见过。
作者已满血复活,感谢某童鞋开解。工作所限,加更是没那手速和时间的。周六和周日,承诺每天三更。(弱弱问一句,能求个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