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小学童们个个都不老实,但又算不上过分。有的交头接耳,大声地嚷嚷着。还有的一直在玩手中的一些物品,偶尔抬起头来巡视一圈之后就又低下头去,两耳不闻窗外事。靠近窗户的那一排小孩儿,可以隔着帘子看到外面的竹林。但总归是没有在厅堂里到处乱跑的,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发着时间,只是纪律上乱了一点。
那荀夫子虽然嘴上说的是不愿意管,但每经过一个房间,他都会大声的训斥那些大声说话的小孩儿。
“都安静点!戒骄戒躁!你们氏族里的长辈们都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来书院是让你们大声嚷嚷的吗?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好,等老师过来。”
他的话并没有直接的指向某一个人,属于群体大范围覆盖式的语言震慑。在顺看来这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威慑而已,就像灵兽用吼声喝退前来侵犯领地的其他灵兽一样,并起不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翻来覆去的也就是那么几句话。
果然,当他们离开那个房间不久之后,吵吵闹闹的声音就像是从荒芜土地之中钻出来的嫩芽一般,春风吹又生了。
荀夫子气的直叹气,那中年人倒是与他截然相反,乐呵的很。
“这一载又一载的,倒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每一届刚到的小学童都是这么一副样子,遥想当年的我们似乎也是同样的顽劣啊。”
荀夫子刚用完他那凌厉的眼神制止了第四个房间里面的吵闹声。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莞尔一笑,说道:“你这人还会有着这样的感慨呢?倒是稀奇了。”
顺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这一路下来一共走了四个房间,那两个人相互的交谈着,好像早已将自己忘到了天边。不过他们两个说着话,倒是让顺的紧张感降低了不少。
“呵呵,不说那些没用的。今天结束之后,咱哥俩找个地方来两盘?再配上几壶好酒,极品的灵果,还有几首小曲儿,这生活岂不快哉。”
荀夫子似乎把刚才积攒下来的那一点儿怒气都散去了,看来是听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眉开眼笑的说:“你这个提议倒是正合我的心意。不过现在这帮小学童都还乱着呢,我要在这里四处巡视一番。我记得前面的五堂-万木堂,应该是有空位置的,你将这孩子带到那里安置下来吧,我就不多陪了。”
然后荀夫子又将头转向顺说:“小朋友,我见你并不太爱说话,应该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等进了学堂之后,可千万别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大声的嚷嚷。一定要安静的坐好,等候学堂老师的到来,这样也能够给你的老师留下个好的印象。”
顺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木讷的表情。脑袋一片空白,既忘记了老玄之前所教给他的那些礼仪,也忘了去戒备身边一切的不安定因素。
“你这人也真是的,既然知道五堂就有空位,那为何不直接带我们去呢?还非要先挨个转个遍才行啊。”
荀夫子哼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怕有空余的位子吗?记得咱俩的约定,下学后不见不散啊。”
中年人连道了几声好说好说,然后就带着顺直接朝下一个房间前进了。
他探出头去一看,这个房间里面果然还有几个空位。他站在门口,招过顺到一个比较中间一点的位置上坐下。
那些小孩儿倒也不害怕,见到中年人来了之后,吵闹的声音也并没有停止。虽然有几个已经收敛了一些,但大多数的还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交头接耳说笑的大有人在。
就连顺进去的时候,也不过就只有几个人注意了一下而已。那中年见到这种情况,自然是免不了要维持一番秩序,然后就离开了。
顺此时坐着的是一个橙黄色的垫子,与之前的几个厅堂中的不一样。桌子依旧是那样的宽大,从表面上光滑的木纹就能看得出,这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木材。边角上还带有着简单的黄色线条。
顺觉得自己被包围了,这一处境非常的不好。被一群苍穹国的小孩子们给包围住了,目前大概也就二三十人的样子,顺也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虽然他自己也是所谓的苍穹国小孩儿。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周围嘈杂的环境好似朵朵浪花拍打在一块顽固的礁石上一般,完全无法对顺造成影响,这也使得顺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耳边时不时的会有尖叫声,和敲打桌子的声音传来,但大部分还都是一些说话声还有笑声。各式各样的笑声,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有,吵得顺脑袋都疼。他还是比较喜欢安静一些的环境,例如林中古树的秋千上。
顺渐渐地将自己坐直了的脊背微弓了起来,依旧是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挂在身上的布包也没有拿下来。
这个场景使他联想到了一个漆黑的夜晚,老玄带他去锻炼胆量,这件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茂密的丛林遮住了夜空中的星辰,恰巧那阵子明祈星还放假了。顺的身上闪现着微弱的神力,犹如花丛之中的火虫一般散发着荧光。
那个时候他也是被包围了,被一种群体活动的灵兽。它们从不轻易地伤人或是其他的灵兽,除非是有人故意侵犯了它们的领地,又或者是抢夺了它们的幼崽。不幸的是顺这两样都占了。
顺的右手成爪形摆在胸前,两腿分开,重心后移,身子压的很低。这是根据那些强大灵兽的动作学来的,自己发明创造,要比老玄教的用起来更加顺手。另一只手将一只吐着舌头,四肢僵直,毛茸茸的黑色灵兽夹在腋下。
小家伙吓得直哆嗦,不停的发出呜咽的声音,引来周围此起彼伏的怒吼声。一对对慑人的眼睛和充斥着强烈敌意的精神力量压得顺直冒冷汗。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顺的感知,此时顺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紧张着。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使出腾空术,估计会有八成的成功几率。但此时的顺估计不会去想这件事。
这种成年的灵兽,一头两头没问题,三头四头他也应付得来。但是这么一个大族群,那就必须要召唤老玄才能摆得平了。可惜老玄就在附近,而且不到危急时刻是不会出手的。这是玄对顺说的原话,他对顺就是这么的放心!
“这又是何苦呢?”
顺在内心中想到,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左手掌心中的温度不知怎么微微的有些上升,而且还有些湿润。但顺不能分神,大战一触即发。
“我不过是看它长得可爱而已啊。”
敌不动,我不动。
“顺手就抱起来看看了,还挺不好抓的呢。闯进你们的地盘也不是我的主意啊。”
随着领头的一声吼叫,躲藏在树木后面的,草丛下面的的,居然还有树枝上的,这么大阵仗。统统都如万箭齐发一般,一下子就朝着顺冲过来了。
虽然顺的后面没长眼睛,但他非常清楚,四面八方水泄不通。
之前的一切战斗准备,到了此刻全部都被抛到了脑后。所有的架势和深呼吸都不会管用,老玄教他练习的那些把式也是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凝聚神力,压缩爆发。
“喝!”
顺一声大喝,身上的光芒瞬间大放,突然间亮起来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发出了咚的一声轰响。
那光芒在闪了一下之后,就立即消失了,顺的身上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荧光,恢复了正常。
这一下,用尽了顺一直在蓄积的力量,现在新的神力正在运转生成当中,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虚弱了。
看似强力的一招所起到的效果甚微,只是将刚刚快要近身的几头灵兽反震了出去而已,发动的时机也早了点。毕竟还是个小孩儿,神力的强度也有限得很,波及到的范围也不是很大。依旧有着成群的灵兽向他涌来,很快便再次近了他的身。
“呃......啊......!”
顺迅速出手,或击打,或猛踹。来到跟前的灵兽数量越来越多,如同小溪里怎么也阻挡不住的水流,还十分的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