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裳华戳了戳绝影,又道:“火把给我,我走在前头。你在后面妥一些,可以提防蛇虫随行。”
“也好。”绝影依言与她换了位置。
脚下所走的路并无植被覆盖,明显是人长期走动踩出来的,因此江裳华才会如此坚定,非要上山看一看。
两人全神提防,上山的路也明显要费力一些,大概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江裳华是累得气喘吁吁。绝影虽然气息不乱,但额间也起了一层薄汗。
也就在此时,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就要走出山间密林了,马上就能远离蛇虫的威胁。
江裳华喜出望外,加快步伐迈出了林子。
她看见了新雨后的夜空,是那么湛蓝,一碧如洗,星月一新。可她却忘了留意脚下——
“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她脚下便踏空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跌去,差点要滚落山崖!
好在绝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江裳华挂在半空之中,脚边的碎石滚落而下,她心中惊惶,忍不住向下望了一眼。
她不看也罢,一望却是见着了密密麻麻的肥厚肉虫!
它们在弦月皎洁的光亮下,竟是白得有些反光,每条都足有大拇指粗细,比原先从尸体里爬出的那条还要粗上一圈。
下头臭气熏天,江裳华咽下一口唾沫,一时之间睁大了眼,惊诧道:“真的有两个乱葬岗!就在崖底,还有好多食脑虫!”
“那也要先把公子拉上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呀!您怎么不看路的,这断头路您也敢一脚踩下去,要是公子出了事,属下回去该怎么与世子交代?!”
绝影咬着后槽牙,还絮絮叨叨着。
江裳华抿抿唇,自认理亏便没有吭声。只见绝影的五官都挤在一块儿了,靠着脸发力,才一点一点的将她给拉回了悬崖之上。
他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哀嚎:“不行,回头属下得叫世子给我涨薪,否则实在对不起我此行所受的惊吓和苦难。”
江裳华喘息着,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试一试。不过在我看来,你也确实该尽心尽力。否则世子没了命,你不也下岗了?”
绝影想了想,又道:“话虽如此,可属下毕竟救了公子呀。以公子的身份地位,世子也不会舍不得一点小钱吧?”
“……”江裳华默了默,忽而询问绝影:“世子有没有嫌弃过你没个正形?”
绝影张了张嘴,想否认但又不屑于撒谎,最终只是哼哼两声:“属下知道,世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万分嫌弃我,其实最倚重的依然是我!”
江裳华也是服气了,坐了起来才打量一眼四周,“咱们得想法子下到崖底去,这下头都是食脑虫,母虫应是也在底下。”
“这……公子,咱还是另想法子吧。万一咱俩下去了,也被子虫附体了可如何是好?这没抓着母虫,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绝影认为不妥。
下到崖底确实危险,江裳华秀眉紧拧。
只有找到母虫并带回望兴镇,才能救黎珏的性命啊!她此行正是为此而来。
而此时此刻,就好比崖底便是一个埋藏着绝世珍宝的密藏,可二人没有钥匙,根本不得入内,只能望洋兴叹。
她双眉紧锁,双眸好似被愁雾笼罩着,是阴沉的天气。
“唉?公子,你说这食脑虫们怎么都跑出来了呀?它们平常不都是蛰伏在人体之内的吗?”绝影疑惑的声音响起了。
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奇怪呢!
江裳华心觉有异,又探头看了一眼。这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食脑虫不假,细看之下,还能发现虫面底下也是尸体。
方才那个乱葬岗,里头不是白骨便是腐烂了一半的残尸。可这崖底的尸体好似没那么久远,有几具顶上的尸体还可见身上完好的衣物,仿佛刚来了没两天。
“这下头的尸体好像还挺新的。”
绝影也是颔首,凝重道:“说明最近刚有人来弃过尸。这个乱葬岗应该是经常被使用的,下方那个明显好久没有新鲜血液输入了。”
所以控尸蛊们,只能继续操纵白骨来吓人。
环顾四周,其实悬崖对面十丈外开依旧有上山的路,只是不知为何,这山脊上会有一个突兀的深坑,阻拦了前行的道路。
后来这个深坑便成了乱葬岗,一具一具尸体往下抛,不知道堆积了多高的厚度,也养活了一窝食脑虫。
向下张望,会发现崖壁边上横生了不少绿植。多是些灌木,高的也能伸出两米左右。这些灌木能很好的替食脑虫遮阳避雨,所以食脑虫才得以生存下去吧。
江裳华脑瓜一转,顿时灵光一闪:“绝影,你说咱们能不能用钓鱼的法子,将母虫给钓上来呀?”
“钓鱼?”此话一出,绝影一拍大腿:“这主意好呀!咱们可以准备些猪脑,再弄根长钓竿,总会比咱们亲身下去安全不少!”
她喜悦附和:“我看也是可行的。”
绝影憨憨的笑着:“还是公子机智,那咱们先打道回府?明夜备齐了东西,咱们再来试着钓母虫吧。”
“也好,今夜咱们能探到路,已经十分幸运了。明日我再多备些驱虫香包,想来咱们也会安全一些。”江裳华赞同,二人便准备原路返回。
也正是此时,山崖对面响起了一声空灵缥缈的男声:“慢着——”
两人惊了一跳。
原以为这罔祭山是鬼影都没有一个,他们也不曾料想能遇到人呀。
绝影此时充分的表现出了一个合格护卫的反应。他一把将江裳华护在身后,沉声喝道:“是何人在说话?可敢出来一见!”
话音落下,对侧山崖的林子内走出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
说他是中年男子,倒也不尽然。
那张端正的脸,瞧着其实就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只是因为他蓄着胡须,看上去增龄了不少。再加上他穿着道袍,又会给人一种老气的感觉。
那男子现身后,也没有先介绍自己的身份,反而望着对面二人,来回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