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肖绛坐在暖炕的小桌边编写新的教义。
阿泠和阿离就把收到的礼物都规整起来,并且登记造册。
“您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平常就放在手边用吗?”阿离问。
肖绛抬头,眼睛亮闪闪的,“有直接给银子的吗?”
阿离摇头。
肖绛就失望的垮下肩,“我就知道没有实在人,都不给点实惠的。”
两个丫头被逗笑了,阿泠就说,“见面礼呢,哪能直接送金银,那多俗气。”
“天底下最不俗气的就是金银了,俗气的是不能善加利用金银的人。你们年纪还小,不懂。”肖绛摆摆手。
两个丫鬟就更乐,阿离道,“王妃你也才比我们大一两岁而已吧。”
肖绛怔了怔,这才意识到现在这个新身体也才十九岁。
哎呀,青春,真可爱青春!
“从前我知道一个特别特别有名的人,说了一句特别特别有名的话。今天告诉你们,长长见识,那可是真理呢。”肖绛深吸了一口气,“哎,那人说话文绉绉的,我也学不来,但我知道那个意思就是:年轻的时候我以为金银就是一切。等到老了才发现,果然如此。”
这下子,两个丫鬟都笑出了声。
肖绛就叹了口气,“他们就会送些个华而不实的东西,什么书法字画,珠宝首饰,衣料,我这个身份地位又不能拿去换银子,还不是摆着浪费吗?所以我也不用看,谁送的什么东西你们一定要标注好,等以后再需要交换礼物的时候,转手送出去就行。只是要注意,别送还给原主,那就不好意思了。”
阿离连忙点头,又拉着阿泠把册子和实物再对照一遍,保证不会出错。
肖绛就又叹了口气,“真是的,连送食材和药材的都没有。不然我还好歹能用啊,送这些没用东西,真是白占地方。”
阿离就回禀道,“说起这个,王妃呀,咱们以后既然常住嘉鱼居了,这个院子还是需要规整规整,什么地方做库房,什么地方做小书房,要不要设个小厨房什么的,都要安排。”
她说着这话,连神情都是高兴的。可见在所有人心目中,正式入住嘉鱼居就意味着入主主院,再加上正式的册封,地位稳稳的。身为嘉鱼居的人,哪怕是借过来的,她们都是打心底感到扬眉吐气。
可肖绛却一派粗枝大叶的挥挥手,“你们俩看着安排就好了,我是怎么样都行。哦对了,腾出一间比较暖和向阳的房间给我做休习室。什么也不要摆放,就放这些柔软的草席和蒲团就可以。”
她是打算做私人健身室,毕竟这个身体需要长期的锻炼调养,做个瑜伽呀普拉提啥的,都要不间断进行,总不能在院子里,卧室也倒腾不开。
两个丫鬟应,分头去忙了,肖绛就继续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
所有大事已了,讲艺堂那边应该可以重新开课了。没有教科书,只能自已凭记忆和这帮学生的程度自行编写。
而远在桑扈居,小魏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在已经洁面卸妆的脸上涂着油膏子。她的满头长发已经散开,乌油油的拖在身后,站在身边的白芷拿着一柄玉梳,轻轻的梳着。
茜草在坐在旁边的杌子上,有一针无一针的绣着什么东西,时而还恨恨的把针重重的扎在绣绷上。
好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二夫人,您看看她那个张狂劲儿,那般拿大,奴婢也还不如瞎了呢,看不到,心里也就不恶心!”
“你说的她,是指谁?”小魏氏抬了抬眼睛,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还有谁?嘉鱼居那一位呗。”茜草气呼呼,“娶她过来也就是个摆设,经过这次刺杀的事件,王上必定是出于什么考虑才把她位置摆得正了一点,她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拿自己当盘菜了!”说着,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白芷瞪了茜草一眼,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
但茜草却好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说,“不过奴婢再细想想,那个女人还真是一盘菜。就像之前邢妈妈说的,她好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眼看就掉进冰窟窿里去,但她偏偏就是有本事好好的站在岸上,而且还越走越高。这不,三番两次的作妖,三番两次的闹出事来,可居然就从落雪院一步一步走进了嘉鱼居。虽说只是谷风居的侧院,好歹也是主院。”
“那又如何,又没有圆房,不过是无宠的女人。”白芷连忙接过话来,快速看了小魏氏一眼,生怕她不高兴。
小魏氏的神情却还是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闻白芷的话,不禁冷笑,“这王府里,有哪个女人是有宠的呢?”
白芷和茜草就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话茬。
王上英武,却向来冷心冷情,就连菀柳居那个漂亮的白姨娘,王上似乎也没有正眼看过几回。
也就是三夫人练霓裳,平日里在王上身边出现的次数多一些。
茜草一咬牙,佯拍了自己一个嘴巴,才说,“论理,奴婢一个当下人的议论不到主人们的事儿。但是我一心向着二夫人您,就算是掌嘴的话,说不得也要说上几句。”
小魏氏就停下手,侧过脸,也不望向茜草,就这么个优美的姿势。
茜草张了张嘴又闭上,而后咬牙似地再张开嘴,好像下定决心似的,“现在武国来的那个女人住在了嘉鱼居,倘或王上想要圆房或者这女人使些手段……都在主院里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如果让她得了宠,甚至生下一男半女,这府里岂不是要变天?”
小魏氏登时皱了眉,喝道,“你太逾矩了!”
又拍了下桌子,“看来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们,纵得你们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王上房内的事,是谁能置喙的吗?”
茜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膝行几步,“奴婢知错,奴婢认罚!可奴婢还是要请二夫人想想办法。不是私心,是一心为了二夫人,为了王上,为了咱们燕北国呀。肖氏是武国人,行事阴险狡诈,肯定没安好心。您得让王上那个亲贤人,远小……呃,什么远妖精!”她说得半文半白,但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