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我的丫头还没跟上……”肖绛连忙道。
“后面有马车,放心。”高闯收回托着肖绛额头的手,舒服的向后斜了斜身子,倚在软软的靠垫上说。
但是您老人家倒是往旁边挪一挪呀,那边那么大地方呢,非要挤着吗?
肖绛的身子仍然僵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适当的,在极小的范围内改变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再看旁边的高闯,山石一样岿然不动,而且开始闭目养神了。
那肢体语言很明确:本王是不会动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肖绛对着高闯那英俊无比的侧脸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表达不满。但她怂的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除此之外,半点动静也不敢发出。调整了半天,终于调整出一个还算可以接受的姿态,安心坐下来。
能怎么办呢?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而且这个男人好像是一个恒定的热源,就算身体没有贴紧,但他不断散发着热力,害得肖绛感觉有点热,脖子下面都出了些微汗。
而她的一举一动自认为没被发觉,其实高闯从微眯的眼睛下面,睫毛根下面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这个女人像一条虫那边在那边挪啊挪,还给他做鬼脸。哈哈,第一次知道虫也这么可爱的。
这衣裳选的也好,回头得让霓裳赏一赏那两个叫阿泠和阿离的丫头。
肖绛今天穿了葱绿的斜襟袄裙,下面是同样色的伞面撒裙,脚上一双粉色的缎面小靴子。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珠宝饰,只几个珍珠头花点缀其间。
衣服的襟口袖口和下摆都绣了黄色的迎春花,鞋面上却是绣的绿萼梅,都是半开未开的花骨朵状。
肖绛本来就略清瘦,但眼神闪亮,笑意盈盈,整个人生机勃勃的,加上最近气色也好,看起来就像一小根青葱。
不,因为有点鲜黄色点缀,其实更像是顶花带刺的小嫩黄瓜。
水灵灵清脆脆的,让人想咬一口。
一定很甜……
幸好高闯的这番内心活动没有被肖绛听见,不然她得内心怒吼。
直男!
武夫!
把女人形容为小葱就够可以了,哪有把女人形容成黄瓜的?!真是很没有学问!词汇量匮乏!真是一丁点儿也不浪漫,只会打仗!
而且,他居然穷到连打赏都要靠练霓裳,简直太凑表脸了!
用小老婆的钱讨好大老婆的丫头,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这种事情:渣!
四个字:渣到家了!
幸好没有反过来,用大老婆的钱讨好小老婆的丫头。
就这么着,车轮辘辘,车声粼粼,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中,马车渐渐驶离了燕北王府,向城外走去。
刚开始的时候肖绛还能保持警惕的状态,但是昨天晚上因为今天的出行,她翻来覆去的一夜胡思乱想,都没好好睡过。今天早上,又被阿泠和阿离强行拉起来,起个大早,就为了好好打扮,实在困倦的很。
而且这些日子她忙得脚不沾地,虽然身体保养不错,情绪好,导致了精神也好,但终究积压了疲倦。提着这口气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略放松,就感觉整个身子被掏空似的,坚持没多一会儿,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她曾经在清醒的时候无数次的提醒自己,要和高闯保持距离。因为这个男人就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管是外貌,气质还是性格。她害怕自己会沦陷,因为这个男人同时还有复杂的婚姻关系。
就算她坚持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念能够得到高闯的认同和接受,对于古代女性而言,除非是自己非常愿意,否则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弃,都是极端的侮辱和伤害。
哪怕对方是小魏氏和白芍药,肖绛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别人为难她是没品,难道她也要做这么没品的事吗?
何况还有练霓裳,那是她的朋友!经过很多的接触和共事,现在两人彼此欣赏,已经成为真正的朋友了。
抢朋友的男人,她成什么了?
不管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要这样做!
所以她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让自己千万不要陷进去,万一失败的话……万一理智不能战胜真正的感情,那她就要把一切都埋葬在心里……
没有既成事实,就没有伤害。
一切她都想的很明白,只是有些事,她其实并不明白。
此时,恰巧这时候马车拐了个弯,睡得迷迷糊糊的肖绛,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向了高闯。
从她变得平稳而略沉的呼吸中,高闯就知道她睡着了,因而早有准备。所以她身子一歪,高闯就抬起手臂,让她整个人都滑靠到自个儿的胸口上。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砰的一跳,那样的猛烈,好像要冲出胸膛似的。哪怕这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准备好的。
他甚至担心那心跳声音太大了,会把这女的给吓醒。
幸好肖绛的睡品非常不好,一看就属于那种睡着了就轻易叫不醒的类型,根本对睡着之后的事情没反应。
高闯略等了等,发现肖绛还睡着,悄悄的嘘一口气,然后就尝试性的往旁边挪动身体。
而他一动,依偎在着他的肖绛也跟着动,如影随形那样紧紧贴着,令高闯格外满意。
于是他慢慢从座位中间移到另一侧,让肖绛也跟着移过来,然后又轻轻抬起她垂下的腿,让她整个人舒舒服服的侧躺着,枕着他的大腿。
做完这一切,他又嘘了口气,只感觉额头冒汗,就算面临最艰苦的战争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凝视着自己腿上的睡颜,他的心变得异常柔软而平静。
对燕北肩负的责任,自己身为王者的野心,从小到大所经历着生死关,在面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忽然都遥远得模糊起来,仿佛不那么重要了。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那触感良好的面颊,又轻轻把那几朵珠花拿掉,生怕她硌到。
岁月静好什么的,不外如此。
拼命努力奋斗之后所要的,也不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