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两条大狗被放了出来,冲着顾沉他们凶恶的狂吠,直愣愣的就扑了过来。
啊。
翁千歌吓的呆住了,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快跑!”
手被顾沉握住,拉扯着她往外狂奔。
“哈哈……”中年女人在后面得意的大笑,“跑什么?
不是能说的很吗?
有钱人了不起啊!”
“汪汪汪!”
后面还在骂骂咧咧,伴随着狗叫声,渐渐远了。
翁千歌虽然鲁莽,但她说的没错,中年女人不过是借故撒泼,好讨要好处罢了。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事怎么闹,她都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
狗没有追上来。
翁千歌跑的气喘吁吁,停下脚步,朝顾沉摆摆手,扶着膝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沉停下,等着她慢慢平复。
好一会儿,翁千歌才缓过来,仰头就笑了。
“哈哈。
我还是第一次,被狗追。”
是吗?
顾沉挑眉,不置可否。
“……”翁千歌突然抵住太阳穴,里面一阵抽痛。
顾沉忙扶住她,神情关切。
“头痛症又犯了?”
“……有点。”
翁千歌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好,缓过来了。”
顾沉尤不放心,搀着她往车边走。
“好好的,这就又发作了,还是小心点好。”
坐上车,翁千歌沉默,好半天没说话。
顾沉以为她是不舒服,也不去打扰她。
翁千歌靠在椅背上,视线游离在车窗外。
刚才她之所以头疼,是因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被狗追着奔跑的画面,她似乎曾经经历过……那些残存的片段,和刚才重合了。
只是那么一瞬,导致了不舒服。
她觉得很奇怪,都那么久了,怎么还是放不下?
即使她当初和前男友深爱过,但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时过境迁。
她都已经有过一段婚姻,并且已经离婚。
至于前男友,应当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为一段感情这样耿耿于怀,翁千歌理解不了,至少现在的她理解不了。
当初从封筱筱口中得知这件事时,她的反应并不强烈,情绪也不见得激动。
反而是后来,渐渐的,倒有些牵肠挂肚起来。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一个能让自己选择性失忆的男人,落下头痛症的男人,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脑袋昏昏沉沉,胡思乱想之际,额上贴上温暖干燥的掌心。
是顾沉。
她一直不说话,他不放心。
试了下额温,小松口气。
“温度还好,头疼的厉害吗?”
翁千歌把视线从窗外移向他,笑了下,“不疼了,就是还有点晕。”
“那休息会儿……”“顾沉。”
翁千歌拉住顾沉的袖子。
顾沉怔了下。
嗯?
翁千歌情绪有些低落,“对不起。”
声音很小。
不是不够诚心,而是当真羞愧。
“我给你添乱了。
刚才,我不该那样说话的。”
她那么一出,顾沉先前做的那些,都白费了。
哦。
顾沉明了,揉揉她的头发。
“你做的挺好的,我其实也想这么做。
只是,我是个男人,这么做未免不像样。”
嗯?
翁千歌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
顾沉笑着点头,“我们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但对付这样的刁民,并不能够一味顺从。”
翁千歌不太敢相信,“那她要是闹事怎么办?”
顾沉揉了揉眉心,“如果顺从了她,那一定会有效仿的人,到时候的麻烦也不会小。”
听他这样一说,翁千歌才算是相信,她似乎没有闯很大的祸。
“那你有对策吗?”
顾沉拧眉,“还要再考虑一下。”
说完,拍拍翁千歌,“别瞎想,麻烦不是你引起的。
做生意,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涉及开发项目,这些也在预料之中。”
翁千歌默默看着他,心情复杂。
从小到大,她都想赢过顾沉,但始终没有一次真正赢过。
他比她年长,一直走在前面。
回头再看,她几乎是追逐着顾沉的步伐。
“怎么这么看着我?”
顾沉摸了摸脸颊,“胡子没刮干净?”
看他紧张的样子,翁千歌掩住嘴巴大笑起来。
“哈哈……”顾沉也笑了,“是不是啊?”
“以前没发觉。”
翁千歌笑得停不下来,“顾总偶像包袱这么重的。
哈哈哈……”顾沉静静的看着她,纵容的。
不忍打断这样的时光。
他们不再争吵,不再一开口就话里带刺,能好好说话,这般玩笑,如此亲近。
回去之后,顾沉他们开了个小会,商量了下对策,一直忙到天擦黑,卓跃才起身告辞。
“顾总,翁总,需要我给你们送点吃的来吗?”
卓跃好心,也生怕怠慢了两位老总。
顾沉没说话,翁千歌先拒绝了。
“不用,我们自己做。”
卓跃笑着说:“翁总的手艺想必不错。”
翁千歌一挑眉,也不解释。
回头一看,顾沉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笑。
哼。
翁千歌轻轻一跺脚,“看什么看?
我饿了,赶紧做饭吧。”
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袖子。
“我洗菜,你来做。”
“不用。”
顾沉跟在她身后,拉住她。
“不用你洗菜,手别弄粗糙了。”
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顾沉并不十分黑,但两相对比之下,依旧是黑白分明。
翁千歌倏尔反应过来,猛的把手抽走。
顾沉手上一空。
“呃。”
翁千歌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那都你来吧,我……我去核对一下名单。”
说完,扭头就走。
顾沉站在原地,望着空的手,弯了唇角,浅淡的纹理里画着浅浅的欢喜。
……赔偿名单和赔偿金额,翁千歌给整理了出来,总部那边资金到位,按照顾沉的意思,她这两天都在忙着这事。
顾沉和卓跃在外面跑,两下分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计算着,这事就快结束了。
忙了一天,翁千歌站起身,看了看时间,顾沉也该回来了。
于是出了门,顺便也活动一下。
今早雨终于停了,但这一带路况不太好,翁千歌垫着脚,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坑坑洼洼。
在路边站了小半个小时,遥遥看见顾沉他们的车子过来了,翁千歌小跑了两步。
“顾沉!”
这一下,悲剧了。
没注意到脚下,踩进了泥洼里,左脚鞋面全然湿透,污泥沾满鞋面,右脚稍稍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翁千歌傻眼:“……”车子停在她面前,顾沉从车上下来,“千歌。”
视线下移,落在她脚上。
顾沉挡了挡唇,两秒后,没忍住朗声大笑。
“哈哈……”“!”
翁千歌瞪眼,凶巴巴的捶在他肩上。
“笑个屁啊!啊……”下一瞄,就被顾沉打横抱了起来,举步往里走。
“卓跃,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辛苦了。”
“好的,顾总。”
跟着搬东西的卓跃迎着翁千歌谴责的目光,忍着笑,“顾总,翁总,你们感情真好,我又相信爱情了!”
说完,一股风跑没了影。
“喂!我们不……”翁千歌想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剩下的那半句卡在了嗓子眼。
顾沉把她放在了沙发上,翁千歌自己都嫌弃自己。
“脏死了。”
“不脏。”
顾沉摇摇头,蹲下来,伸手。
“干什么?”
翁千歌拦了下,脚往后缩了缩。
“能干什么?”
顾沉好笑道,“你要一直穿着这个?
不难受?”
“……”翁千歌默了默,“难受。”
“那就是了。”
顾沉像是丝毫不在意污泥,抬手就给她把两只鞋都脱了,捏住袜子的边沿,全都撸下来。
“等着。”
他拎着脏了的鞋袜,进了浴室,翁千歌抻着脑袋往里看。
不多会儿,顾沉抱着只盆出来了,盛满了水,放在翁千歌面前的地上。
“脚放进去。”
翁千歌愣住,没动。
“快点。”
见她发愣,顾沉扣住她的脚踝,把她的脚放进了水里。
抬头问她,“水温可以吗?”
翁千歌怔怔的,鬓发落下来,遮住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呃,嗯。”
这样的近的距离,让她能好好的看清顾沉的五官。
顾沉长着一双丹凤眼,眼睛却不小。
仔细看,他其实是带点内双的。
做了这么多年兄妹,连夫妻都做过,却好像是第一次这样看他。
顾沉是挺好看的。
筱筱说的不错,她那样的严控,顾沉要是不好看,也不可能成为她的男神。
“好看吗?”
顾沉低低的问。
“!”
翁千歌如梦初醒,慌忙移开视线。
呵呵。
顾沉轻笑。
他拿了只矮凳子坐在她对面,毛巾摊开来铺在腿上,抱着她的腿,细细擦着。
“跑出去接我,想我了?”
翁千歌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在说什么呢?
想……谁想他了!更要命的是,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照不到镜子,但她敢肯定,自己脸红了!幸好有头发遮挡,顾沉应该没看见吧?
得趁他发现前,赶紧跑啊。
于是,挣扎起来。
可是,顾沉意识到了她的意图,捉住她的脚踝不放。
眸光也变得灼灼,“去哪儿?
还没擦干。”
“不用……”“用。”
这一刻的顾沉,变得有些强硬。
和他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有些不同。
背着光,五官笼罩在阴影里,不容置喙的发声。
“千歌,让我照顾你,听话好吗?”
心跳陡然加快,连同太阳穴都跟着一起,突突、突突。
他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的感觉这样奇怪,形容不上来,这让她很不舒服。
当晚,缩在被窝里,给封筱筱打电话,这话自然也说了。
“呵呵。”
电话那头,封筱筱薄凉的笑。
“小鸽子,你喜欢顾沉。”
“!”
翁千歌脑仁抽了下,下意识的反驳。
“别胡说!”
“你们怎么回事?
你也好,我妈也好,总是跟我说这事。”
翁千歌揉了揉眉心。
“我承认,我是不讨厌他了,嗯……但是,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挂掉电话,翁千歌还有些气愤。
母亲就算了,可连筱筱也这样说。
她承认,她现在看顾沉是顺眼多了。
嗯,也可以说是喜欢。
但是,这种喜欢,和筱筱他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这两天,翁千歌理智的思考过。
她之所以对顾沉的感情产生了变化,是因为他们离婚了。
如果他们还陷在那段‘被迫’的婚姻里,他们仍然是会仇人。
所以,她现在的喜欢,是因为彼此放过。
道理很简单。
喜欢这种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们认识十几年,要是能喜欢,不可能等到离婚后。
曾经那样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都没能喜欢,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一句话总结,他们适合做兄妹、家人。
她对他的喜欢,就是这种。
想通了这件事,翁千歌整个人都轻松了,翻了个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