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阴冷之感首先由体内散发而出——毫无疑问,这定是那邪灵之种的功劳。
灵隽不动声色,假装勉强地与之争斗了片刻,尔后迅速败下阵来,任由邪灵之种朝她的灵种而去。
另一边,在邪灵之种行动之时,外界也吹起了一阵阴风,若有似无的低泣声飘荡在风中,一股阴森的力量尝试着夺取她对傀儡之身的掌控。
宗恪不知道灵隽正在经历什么,但对她却极有信心——不可否认,虽然她总能遇到各种倒霉事,但每每都能逢凶化吉,这或许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好运”了吧……
灵隽的一切反应都符合一个空明期瑞灵的表现,只拥有本能及对各种负面情绪的渴求的邪灵之种并没有任何怀疑,但当它终于摸到灵种边时,形势急转直下!
“抓到你了。”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意如绳索一般缠绕在它周身,邪灵之种只觉浑身冰寒——它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居然被斩断了!
是这个瑞灵做的?不,这剑意的气息根本不是瑞灵的。
那是……秘境出现变故了?可真的就这么巧么……
不等它想出个所以然来,冰冷的剑意中迸发出一道血光,光芒一扫而过,将它绞碎。
灵隽睁开眼来,她已然恢复了灵体状态,而原先她用着的木灵傀儡已经落到了鬼魂手中——但相应地,鬼魂也被她锁在了木灵傀儡中,不得逃脱!
鬼族是比灵族更加神秘的族群,他们手段莫测,谨慎起见,灵隽也只能出此下策——绝对不是因为这具木灵傀儡被鬼附过身她就不喜欢了!
见到这一幕,宗恪问道:“那邪灵之种呢?”
“自然是去见邪灵之祖了。”灵隽漫不经心地说道。
宗恪一愣,“你刚刚还说你没办法驱除它……”
“因为我身上的邪灵之种是鬼魂身上的邪灵之种分裂出来的,力量还很弱小——不过若让这鬼魂再附身我几次,情况就不一样了。”灵隽解释,“我现在也没办法驱除鬼魂身上的邪灵之种,只能将它和这个不知死活的鬼魂一起杀了。”
宗恪将信将疑,“那现在就动手?”
灵隽扫了一眼表情怪异、动作频频的木灵傀儡,微微一笑,“待我为它超度。”
宗恪:“……”这,物理超度?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那木灵傀儡脸上浮现些许惊恐之色,仿佛灵隽才是作恶的厉鬼一般,“别杀我!”
灵隽道:“你是何人?这又是什么地方?”
木灵傀儡惊恐道:“我,我是书鬼……不,我是杳儿……也不是,我是玉郎……我究竟是谁?!”
灵隽没想到,鬼居然也能得精神分裂症——话说回来,在山海界,精神分裂症患者死后是会变成一个鬼,还是好几个?
这个问题暂时没人能给她解答。
宗恪道:“鬼在自陈身份时不会说自己是鬼,它们只会说自己的身份——那么它一开始说的‘书鬼’……”
“可能是和书灵相似的东西吧。”灵隽猜测。
真算起来,书灵亦是灵族,不过这一族的具体归属很有争论,有人认为它本体为书,应是器灵;有人认为它本体乃是书中思想,应属言灵或是玄灵。
天书府库中藏着无数高阶心法、秘术,其中不少都诞生出了书灵,只是书鬼么……这名字听着便不怎么祥瑞,为何会出现在天书府库之中?
精神分裂的书鬼还在纠结自己究竟是“杳儿”还是“玉郎”,语无伦次,但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超自然产物,在她说话时,周围虚空中浮现了一幕幕模糊的画面。
灵隽认真看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这只书鬼的来历。
书鬼应该就是画中女子,同时也是作画之人——这是一个自攻自受的故事。
杳儿原本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有一个喜爱的男子名为玉郎,只是两人身份悬殊,无法在一起。
后来玉郎为救她而死,她活下来之后,表面上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心神已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渐渐便创造出了另一个人格,这个人格就是“玉郎”。
发展到后来,杳儿爱上了她的副人格“玉郎”,忘记真正的玉郎已经死了,她仍遵循着他们当年相恋时的设定,“玉郎”给杳儿作画,却不敢留下来,只能烧掉;杳儿只活在这间书房里,将“玉郎”来不及烧掉的画笺藏在书里,在“玉郎”没有出现时偷偷翻出来看,独自甜蜜。
然而这个故事虽然狗血,但似乎与邪灵之种、那面刻着古文的墙壁毫无关联,也没有提到她为何会成为书鬼,书鬼具体又是什么。
宗恪建议:“直接搜魂吧。”
“她如今疯疯癫癫,只怕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这些事情;再加上她魂体虚弱至极,恐怕还未搜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便死了——”灵隽顿了顿,“目前,还不清楚她的生死与考验有无关联,还是先等等。”
“你别忘了,她体内还有邪灵之种,不怕那邪灵之种将消息传给邪灵本尊?”
“不必担心,我自有对策。”
灵隽早已在木灵傀儡中布下了玄明剑的力量,足以暂时隔绝邪灵之种与邪灵本尊的感应——否则,她也不敢打利用邪灵之种的主意。
宗恪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而且这个考验即便过了,能得到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书。”
“我倒不这么认为,”灵隽已经提着木灵傀儡来到了那面墙壁边,“它的存在,就代表着这不是精神分裂患者的臆想,而是与神鬼相关的故事——凡人眼中的神鬼,不就是我们这些修行者么?”
“你觉得墙上写着的是某个修行者留下的秘术?”宗恪问,“可你也没有破解之法啊!不如我们跳窗……”
灵隽可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她没理会宗恪的热心建议,目光在墙壁和书鬼身上来回打量……
书鬼在来到墙壁前之后便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脸色时而温柔似水,时而愁苦绝望,她在杳儿与玉郎之间来回变幻,独自一人完成了这场无望的爱。
灵隽忽地想起了一个细节,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也许,墙壁上的古文字确实与杳儿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