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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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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赌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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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张开双臂。

    席瑟睁大了眼睛,一抹抹的红色映入了眼帘。

    血,从男孩衣衫褴褛的身体里流出,红色的液体仿佛脱离了引力,飘飞着,沾在了白色的花絮上。

    樱树花越来越多,男孩的血也越流越多,每一片樱树花出现,就有一滴男孩的血落在上面,将其染红。

    席瑟只是看着,威严的脸上,竟流露出朦胧的神情。

    过了很久……

    血红的樱树花几乎充满了这个空间,像是要将席瑟淹没一般。

    席瑟的手伸着,他想抓住天剑,可是指尖始终离剑柄很近很近,却无法触碰。

    “这就是你的距离了。”男孩突然笑了。

    席瑟看着他,眼神居然有几分呆滞。

    “为什么抓不住剑?”男孩浑身是血,手指轻轻从脸上划过……

    “你是?”席瑟惊讶无比。

    “想起我了?”男孩笑道,“在那心软的一瞬间?”

    席瑟的手指在颤,天剑华丽的剑柄就在离指尖还不到一毫米的地方。

    “那微妙的距离,就是你心中真实和掩饰的距离。”男孩朝席瑟飘去,“如何啊,我的父亲,是不是很近?手指只要在往前一点点,就可以跨过这个距离了。”

    席瑟睁着眼睛,死死咬着牙齿。

    “你在努力吗。”男孩抱住了席瑟的腿,“爸爸,抓住剑吧,只要你抓住了剑,我就消失了,从你的心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影响你不顾一切的野心……”

    席瑟低头看着男孩仰起的脸,那张小脸很可爱,却沾满了血,金色的头软软的盖住小耳朵,却凌乱不堪。

    手指和剑,只有一丝的距离,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楚。

    可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席瑟却僵在了那里。

    男孩抱着席瑟的腿,小脑袋高高抬起,一直在天真无邪的笑。

    席瑟僵直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下来,露出了笑容,那只伸着的手臂放了下来,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头。

    “炫奂,忘记了没,爸爸给你取的名字?”

    男孩笑道:“当然没忘啦,那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名字,我一直不用,就是为了将那个名字珍藏在回忆中,我害怕如果用了那个名字,爸爸留给我的那一点点温暖也消失了……”

    “是么?”席瑟的笑容僵了一下,接着他眼睛竟然变得很亮,再也没有了那高高在上的威严和冷漠。

    “爸爸……”男孩把小脸埋在了席瑟腿上,呜呜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我的儿子,爸爸其实……”席瑟蹲下身,将男孩搂入怀中。

    “我想妈妈……”男孩在席瑟怀中呜呜的道。

    “妈妈?”席瑟眼中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想不起来?佛洛斯,你知道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男孩仰起脸,“你不是给我取名叫佛洛斯吗?那难道不是一种祭奠?当你从那开满红花的路上走过,你不是在用回忆祭奠着遗忘?你和她,就是在那片叫佛洛斯的大陆上相遇的……”

    男孩挣脱了席瑟的怀抱,慢慢的飘远。

    “佛洛斯……佛洛斯……佛洛斯!”席瑟伸着手,手掌的方向,朝着男孩远去的方向,再也没有伸向天剑,伸向他威震神界、代表着**和征服的天剑!

    ……

    “你爱我吗?”

    席瑟耳边回响着温柔的声音。

    “我叫碧儿,你叫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其实我知道……我只是你意外遇上的一颗棋子,那个时候遇上你,你只是利用了我,把你的敌人引出来,将他们杀死……其实我和被你杀死的人是一样的,都是你的敌人……也许,你的心里根本不存在敌人,只有绊脚石,只有阻碍你前进的绊脚石而已……”

    席瑟眼神剧烈的波动起来,肩膀猛烈抽*动,威武华丽的肩甲金光乱晃。

    “可我还是爱你,就算只是作为一颗终究会被你抛弃的棋子,也心甘情愿的爱着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那些事对你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心里一直都只存在着一个想法,那就是爱你,不管多苦,不管多难过,不管我的命运是否悲惨,爱着你就好……”

    席瑟流泪了。

    至高无上、冷漠至极、为了自己的**可以抛弃一切、将野心当成执着的神皇席瑟流泪了!

    ……

    充斥在漆黑的空间中,被血染红的樱树花旋转起来了,慢慢的集合成心脏的形状。

    心台……

    原来,心台没有被席瑟毁掉,撒加的心没有被席瑟破灭!

    心台一块红色的岩石上,撒加坐在上面,单手支着下巴。**的上身血迹斑斑,夹杂在战斗留下的许多伤痕中,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双目赤红,如同鲜血染就。弯弯的月,漆黑闪亮,印在撒加的额间,一道伤疤横在右脸,淡淡的,却无法抹去。

    血眼,魇月,阿修罗王魇化的标志。

    “感觉到回忆的滋味了吗……”撒加微微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个正在抖的男人。

    “不知道你的眼泪是不是也是冷的。”撒加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伸手一抓,一柄黝黑无光的长枪便横在手中,枪尖上的红纹昭示着这高傲无比的元器曾经饮尽了敌人的血。

    “不会再被你破坏了,这心台。”撒加将焚天扛在肩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正在心神混乱中的神皇陛下。”

    呼!

    强横无比的力量从撒加体内爆出来,甚至要将心台周围漆黑迷茫的空间驱散一般!

    “我的力量过你了。”撒加抬起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明白了吧,心痛是最痛苦的痛,心伤是最难治愈的伤,当我的心只剩下无法被摧毁的坚强,当我所有的心伤变成了我抗争的希望,你便不能再……”

    “让这心台产生一丝的裂痕!”

    霎时间,撒加出现在席瑟身后,焚天从他的后心刺入,将其贯穿!

    “啊!”席瑟狂叫起来。

    他感觉到了穿心的痛!

    然后,霸道强悍的力量从他的经脉中掠过,将他所有的经脉尽数摧毁!

    席瑟抓住了焚天……

    撒加松手了。

    僵了几秒钟后,席瑟缓缓坠落在心台上。

    撒加落在他身边,低头静静地看着他。

    “要不是……”席瑟死死抓着焚天那图纹都被磨平的黝黑枪身,话还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血不停的灌满他的嘴,然后从他威严英俊的脸上流过。

    撒加将焚天拔了出来。

    席瑟身体猛地一颤,血从口中和胸腔内疯狂涌出。

    “要不是我的‘元力’被那家伙封印,赢的人是我,一定……一定是我……”席瑟虚着眼睛,目光散乱。

    “这叫‘元力’?”撒加摸了摸自己额上的魇月,点点头,“我的元力就是魇化。”

    席瑟挤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你居然……居然不知道……可笑……可笑啊……我更可笑……输给了你这样的家伙……”

    撒加又点了点头,血眼中透出一抹光芒,“是啊,在你心里,连回忆都是可笑的吧。”

    席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回忆。”撒加收起了焚天,“你的灵魂实体马上就要被我的力量吞噬了,为了让你不留下遗憾,我就告诉你吧。”

    席瑟的脸微微抽*动着,看向撒加的目光越来越涣散。

    “第三狱。”撒加轻声道,“你最轻视的第三狱,就是你致命的开始。在彼岸花的影响下,你的心神出现了第一次微妙的松动,而当你从忘川上走过时,我便现了你心里的弱点。可这个弱点太微小,你太自负,太骄傲,对野心也太执着,对你来说,这的确成为了你前进的最好动力,也是你将神界最简单的法则修炼到至高程度的理由。可是,这也是你最大的弱点,所以,我便从你的这个弱点中,找到了一线生机,在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战胜了你,赢得了这场赌……”说到这里,撒加叹了口气,“你觉得六狱诀的最后一式应该是什么?”

    “最后一式……六狱诀……至高六道的奥义招式么……”席瑟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断断续续说出了几个字。

    “六道最难领悟的奥义真髓,就是第六轮,至情轮。”撒加道,“要领悟这最后一轮,必须要拥有一颗至情之心,最坚强的心。情到极致,心再无憾。一颗无憾的心,就是无法被摧毁的心,就是用至情至爱抗争到底的心。”

    席瑟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落在撒加脸上。

    “只有这坚不可摧的心,才能释放出那六狱诀的最后一式——真魔破心!”撒加冷冷的看着席瑟,“你以为在第三狱轻而易举的破掉了我的‘幻魔碎心’,的确,幻魔碎心不过是六狱诀的第三式,只是针对心神弱点的攻击,可以让对手产生短暂的幻觉,那幻觉是放大的,所以也是不真实的,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那种程度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这一式才被叫做‘幻魔碎心。”

    席瑟死死盯着撒加,仿佛神魂俱灭前,还要做出最后的挣扎,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在气势上处于下风。

    “而真魔破心……”撒加看到了席瑟的表情,不禁心里赞叹,这个自己赌上一切打败的男人的确执着,也的确出色。深深呼吸了一下,撒加接着道:“是和幻魔碎心完全不同的程度,因为真魔破心产生的幻象,都是真实的。那并不是将你心神弱点放大之后的幻觉,而是你心底深处真正难以割舍难以忘怀难以放下的回忆!”

    席瑟的身体颤了一下,接着眼睛缓缓闭上。

    陨落了……

    神界最强的男人,神皇席瑟,陨落了,在心台上,在也许是他内心深处还存在的回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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