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旗捧着我的脸,他的吻就像雨点一样细密地落下来,落在我的眉毛上,眼睛上,鼻尖上,以及唇上。
他的嘴唇上揉杂了我的眼泪的咸涩,而当他的脸贴着我的脸的时候,我感觉到一些潮湿和冰凉。
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抱得我很紧,我没有力气挣扎。
我不管以前我是有多讨厌这个人,现在我很清楚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我是喜欢他的,喜欢到那种看着他的眼睛心都会痛的地步。
之前,我没有遇到桑旗的时候,我还以为爱情就是我和桑时西那种淡得如同白开水一样,我多少天不见他都不会有思念的感觉。
但是现在遇到桑旗了,我才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
就是他现在已经站在我的眼前,我却还是有一种患得患失,怕它立刻就会消失掉。
我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把他的风衣都给握皱了。
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我很不喜欢在这个时候有电话来骚扰我,他也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将电话从口袋里掏出来。
他将电话接通放到耳边,就算房间里没开灯,也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更白。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不知道电话对面是什么人。
他挂了电话之后,用力的抱了我一下:“后天不要跟桑时西举行婚礼,等我,我会来找你。”
“你去哪里?你是不是又要消失?”
他舔舔嘴唇,似乎很难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一直走进洗手间,推开窗户,迈开长腿就要跨出去。
我想他大概就是这么进来的。
我在他半边身子都要探出窗户的时候用力地抱住了他:“你如果不告诉我你去哪里,我就不让你走。”
“处理一件私事。”他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我不是要存心消失,也不是跟你摆迷魂阵,在锦城有很多人想让我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死,因为我的夏至在等着我。”
他长着我的后脑勺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就翻出了窗户。
我这里明明是二楼,但是他很轻松的跳下去,然后便从我花园的后门离开了。
我一直站在窗口看着他,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很容易就隐在夜色中。
他好像一阵风,莫名其妙地刮过来又莫名其妙地刮走了。
桑旗今天出现了,但是我好像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
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否定都没有。
我在洗手间的窗户边泪眼婆娑的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洗了把脸走出了洗手间。
走了两步,我呆住了。
37站在我的房间中央,正在看着我。
屋内的灯大亮,我觉得在他的面前我像是一粒微尘,或者是一个透明的气泡,从里到外都能被他给看穿。
我努力的不心虚,淡淡地开口:“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我还以为你睡了。”
“本来是要睡的。”
“睡不着吗?要不要我陪你?”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我的手藏在身后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指甲都陷入了掌心之中。
我发现我很戒备桑时西靠近我,但是我没往后退,这样子似乎显得太明显了。
我笑嘻嘻地说:“怎么,你还打算讲睡前故事给我听吗?”
“你想听我就跟你讲。”
“好呀!等我先换上睡衣。”
我进衣帽间换了睡衣然后走出来,桑时西已经坐在床边的藤椅里。
我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要说什么故事?”
“想不想听我们怎么认识的?”
我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表情,他笑了笑便开口。
“那天是爷爷的生日,我从公司赶回家,刚好那天司机有事,我自己开车。本来下班的时候路上就有很多人,忽然又下起了大雨,街上的人抱头鼠窜。
只有你没有带伞,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走在大雨里,浑身上下都被雨给淋湿了。”
我虽然没有印象,但是这也好像挺像我的做派。
“我干嘛要淋雨?失恋了?”
“我是你的初恋。”桑时西温润地笑道,伸手给我掩了掩被子。
“当时已经绿灯了,可是你依然慢悠悠的,我忍不住就按了一下喇叭,却把你吓了一跳。你崴到了脚摔倒了,我下车去查看你问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带你去医院。你说你不要去医院,可以拿汉堡抵。”
我看着他,我已经完全忘掉了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所以自然也想象不出来18岁的我是个怎样的奇葩。
受伤了不去医院要汉堡抵,摆明了就是在撩汉。
“然后呢?”
“我一开始当然没有理你,给了你钱然后就上车离开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着,当我车都已经拐弯过了一条街口,又鬼使神差地开回去,发现你正一瘸一拐地慢慢的向前走,看到我之后你就将钱丢在我脸上。再然后我就没来得及参加爷爷的寿宴,而是送你去医院,最后陪你吃了汉堡。”
“然后咱们就这么认识了?”
“是。”他微笑着:“然后我们就恋爱了,一直到现在。”
“我和你的爱情故事一点都不离奇,我还以为是一个怎样传奇的故事。”
“大多数人的爱情都是这样,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他微曲着身体,手指轻轻地在我的发丝间穿梭:“你喜欢安稳,我衷于平淡。我们俩之间的爱情顺风顺水,最后水到渠成,顺得就像一条光滑的丝带。但是桑旗的出现却给这条丝带打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绕来绕去的,终于绕到了桑旗的身上。
在桑时西的讲述里桑旗永远都扮演了绊脚石这么一个角色。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盘着腿看着桑时西。
我有点话要跟他讲,就是此刻就是现在。
“桑时西,我的以前记忆模糊,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自然也忘记了我跟你之间的感情。所以这样的我没有办法和你同床共枕共处一室,我想我们的婚礼可不可以暂时不要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