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那黑衣蒙面的家伙顿时浑身一震,急忙抬头辩解道,“朴老,我这可都是为了替您老人家小命,为了博您欢心所以才……”
“我心中的想法,你如何晓得?多嘴了!”
朴镇山不咸不淡地说了这番话,脚尖倏然一点,径直朝那人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双肩一颤,本能地倒纵三尺,这家伙一声业技倒也了得,反应着实不慢,不过朴镇山是何许人也,哪里容他挣脱?衣袖翻转间,出现了一把质地古朴的青灰色短刀,上面蕴含着蒙蒙青光,根本不讲究什么招式手法,抬起便朝着这家伙脑门削去。
他挥手之间,一抹隐晦的刀光掠过,看似并不绚烂,也没有那凛冽的煞气游走,看似普通的一刀,却化作追风,淡淡“点”在了那人脖子上。
黑衣人身影疾纵,倒飞了两丈远,随即稳稳地落在地上,眼中仍旧保持着震惊之色,然而脖子出,却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在蔓延,起初仅有一点,可随着时间推移,那刀痕却逐渐扩大,转眼就弥漫到了整个脖子。
最后是砰的一声,那黑衣人头颅暴起,直接与身体分家,露出一个切面光滑如镜的刀口,大量血液好似喷泉上涌,飙高了三米,那斗大的头颅被血柱顶到了天上,凌空翻转好几圈,重重坠落,砸在了无头尸的脚边,表情竟无丝毫改变。
我躲在大树后面痴痴地看,眼睛瞪得大大,完全忘记了眨眼。
他是如何做到的?
抛开复杂的立场,这老头绝对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厉害的修行者,没有之一!这种厉害并不仅限于修为,而在于他举手投足间,迸发出来的宛如山崩般气势,仅仅只是一刀,那个修为精湛,能抵得上两个我的黑衣蒙面人便命陨当场,毫无挣扎之力!
如此凛冽的杀伐,如此残酷的手段,这老头究竟是有多恐怖?
这一幕不仅震惊了我们,就连那些簇拥在朴镇山身后的魔教教众们,也纷纷下跪,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其中,那位身份较高的张令使,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朴老息怒,是我们思虑不周,折辱了您老的面子,请看在众兄弟们拼死攻陷了青城山门的份上,绕了我们吧。”
朴镇山面无表情道,“丫头,你起来吧,先将千日散的解药交给我。”
“是!”张令使颤颤巍巍地起身,好似乖猫一般,伸手进入怀中,取出一个模样精致的小瓷瓶,双手举高过顶,缓缓递到了朴镇山面前。
老头一把将解药抓住,丢到了紫云真人这边,后者伸手去接,将这小瓷瓶紧握在手中,一脸诧异,朴镇山则将胸膛一挺,背负双手道,“这千日散的解药,我已经交给你们,你现在就能用它解了沧海狗贼身上的剧毒,老夫给你办个时辰,等他苏醒之后,再来与我决战。”
看到这里,我已经满身是汗,震惊与此老的从容自信,还有那种披靡天下的豪情。
紫云真人得了解药,立刻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身边几个青衣道人立刻去了解药,匆匆朝着林间奔去,眨眼没入山林。
而紫云真人则咧着老脸,嘿然一笑道,“朴镇山,你说得轻巧,沧海掌教毒入膏肓,就算拿到了解药,也必须静养数日,方能逐渐恢复,你只给他半个时辰,哪里够?”
朴镇山将大手一挥,十分唏嘘地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原本我该多给他一些时日,让他把身体调养好之后再做决战,可惜,老朽苦等了三十年,已经不愿在等下去了,赐还解药,给他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
紫云真人跨出一步道,“哼,你这老东西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惜老朽今天却不会让你如愿,你要挑战沧海真人,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讲完,紫云真人横剑在手,眼中精光流露,气势随之大涨。
此老修为精湛,堪称整个青城道门中,明面上除了沧海真人之外的第一高手,此刻倒也拿出了身为道门宿老的担当和勇气,横身挡在了朴镇山面前,气势汹汹地怒斥道,
“三十年前你就杀入山门,扬言要报复青城山,最终却被我师兄紫阳真人逼退,从此销声匿迹,如今,我师兄避世不出,你便再次率领这些魔教妖孽打上山来,这般欺弱怕硬,还敢自称英雄,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
我躲在树后,听得一脸懵逼,急忙对身边的陈玄一询问,说这是什么情况?陈玄一则回过头来,小声说你有所不知,老君阁与这狂刀朴镇山的恩怨,早在三十年前就开始了,当年的朴镇山也如同今日一般,曾经率领数百教众,杀入青城山门。
青城道盟同气连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眼看老君阁不敌,当时的太清宫便率领了几个高手下山助阵,其中一人,道号紫阳,乃是青城山的第一高手。
后来,这位紫阳真人与狂刀朴镇山立下赌约,双方恶斗了一场,最终胜了他一招半式,逼着朴镇山指天发誓,只要紫阳真人还在一天,他便永远不再踏进青城山门。
我咂舌不已,又问道,“这么说,这这位紫阳真人岂不是比狂刀还猛,那他人呢?”
陈玄一苦笑道,“那一战归来,紫阳真人也受了不少暗创,一直未好。就在半年前,他旧疾发作,预感时日无多,便将太清宫掌教之位传给了师弟紫云真人,自己则归隐到了青城山后面的白云涧,试图勘破生死玄关,可惜这一去半年,了无音讯,恐怕是已经失败了。”
我恍然大悟,点头说原来如此。
陈玄一又说,自从紫阳真人归隐之后,魔教便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再度挑起战火,这半年以来,双方摩擦不断,不过大致上还能维持大局平静。
可如今,他师父身中剧毒,只剩下这位紫云真人主持道盟大局,今日之日,恐怕是难以善了。
正当陈玄一忧心忡忡地替我讲解宗门往事时,那后山的丛林深处,忽又燃起了几道火把。
我们停止交谈,应声看去,发现步态蹒跚的沧海真人,正在几个青衣道士的搀扶下,缓缓自林中走来,虽说恢复了意识,可脚下虚浮,连走路都在打飘,哪有半点身为顶级修行者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