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衙门外,虽然也是立有鸣冤鼓,但多数都是摆设。
毕竟大理寺要审理的案子,都是从其他衙门转过去的疑难案件,几乎没有百姓回去大理寺告状。
所以大理寺的鸣冤鼓,几乎几年都不响一次。
突然听见鸣冤鼓沉重的鼓声,他还真的是感觉有些稀奇。
他看向金大成,说道:“有人敲向鸣冤鼓,自然是有冤要鸣,金县令,你不妨去看一看。”
金大成连忙点头,他说道:“正好少卿大人也在这里,不如少卿大人,随本官一起过去?”
“下官,知晓自己的本事和少卿大人根本没法比,若是少卿大人出手的话,相信任何冤情,都能够立马得到解决。”
秦祖来眯了眯眼睛,眸光一闪,他笑着点头,“也好,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去当一次陪审吧。”
说罢,众人便迅速去了衙门大堂。
金大成一拍惊堂木,说道:“何人敲响鸣冤鼓,带上堂来。”
很快,一个妇人就走上了大堂。
她一进来,看了一眼金大成,然后在大堂上目光一扫,突然看到了秦祖来,直接就像秦祖来跪了下去。
她哭诉道:“民妇见过少卿大人,求少卿大人为民妇夫君做主啊。”
秦祖来看向这个妇人,说道:“你敲响鸣冤鼓,是要找本官?”
妇人连忙点头,她说道:“民妇知道少卿大人为民做主,明察秋毫,乃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所以求少卿大人做主。”
秦祖来看向金大成,金大成连忙说道:“少卿大人,这是王柳的娘子,王柳因为杀人案,已经是被下官定罪了。”
“可他的娘子却一直不服气,多次前来寻找本官鸣冤,但是铁证如山,本官可没有冤枉王柳,若是少卿大人不信,可以看一下案子的卷宗。”
秦祖来思索了一下,说道:“将王柳的卷宗带过来吧。”
连忙有衙役跑过去取来了卷宗,秦祖来打开卷宗,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看向妇人,说道:“卷宗上的证据,没有疏漏之处,人证物证皆在,证据也可以形成闭环,动机一切皆是齐全,所以你相公真正杀的人,你有何不服的?”
妇人说道:“民妇不是否认我相公杀了人,只是我相公杀人,是有原因的啊!”
“我相公有两个结拜兄弟,他们三人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是比亲兄弟更好。”
“可是突然有一日,那张廖因为和我相公三人产生了矛盾,就要杀我相公三人。”
“最终,相公的两个结拜兄弟为了保护相公而死,我相公,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他怎么可能不去给兄弟报仇,所以他最终杀了张廖!”
妇人看向秦祖来,说道:“少卿大人,你说……那张廖,难道就不该死吗?”
“如果是不是他杀了我相公的兄弟,我相公又岂能会去杀了他?”
“所以,难道说,我相公杀张廖,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秦祖来手指轻轻磕着桌子,没有说话。
金大成此时也是一脸的为难,说道:“少卿大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王柳的确杀了人,可他杀人,也是情有可原的,也是有理由的,所以……”
秦祖来突然看向金大成,说道:“金县令,你,难道也认为张廖该杀?王柳莎张廖,乃是天经地义?”
金大成脸色微变,他连忙摇头,“下官,下官就是,就是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妇人看向秦祖来,声音凄厉,“少卿大人,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无情,认为我相公为兄弟报仇,这是错误的吗?”
“难道他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为他而死,就要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不管不问,那才是真正正确的吗?”
她脸色有些狰狞的看向秦祖来,说道:“少卿大人,人人都说你是青天大老爷,可是我觉得你就是那冷血之人,我们其实都看错你了!”
“你这个人无情无义,根本就不懂我相公这样有情有义的人的内心,你就坚持那所谓的冰冷律法,你根本就……”
“行了!”
秦祖来突然喝断了妇人的话。
他看向妇人,有些无奈,“一开始没有去搭理你,你还上瘾了是吧?”
“演戏差不多就行了,替他人给我压力,让我自责,让我怀疑我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本官其实,已经知道你的目的了。”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闭嘴吧,否则真的惹人闲了。”
“什么?!”妇人脸色突然一变。
金大成则是有些发蒙,他茫然的看向秦祖来,完全不知道秦祖来的意思。
而李二和长孙无忌等人,却是眸光闪烁了一下,突然走到了秦祖来的身后。
“少卿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民妇怎么不明白。”妇人说道。
秦祖来淡淡道:“身上有血腥味,你刚刚才杀完人的吧?”
妇人瞳孔微微一缩。
“虎口茧子那么的厚,一看就是常年持着武器留下的,所以你应该是专门训练的死士或者是杀手之类的吧?”
妇人忍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还有……”
秦祖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哭的倒是梨花带泪,但是很可惜,你这种哭泣,只是单纯的哭。”
“与真正的绝望,伤心,不甘,是完全两码事情。”
“你或许可以骗得过金大成他们这些家伙,但是你觉得……你能够骗得过本官的眼睛吗。”
“在本官面前装模作样,和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秦祖来冷笑一声,“就和一个滑稽的猴子一样,可笑至极!”
妇人脸色彻底变了。
只见她双眼神色迅速变化,突然之间,她眼中寒芒一闪,突然从袖口里滑出了一把匕首,整个人就直接向秦祖来冲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金大成等人根本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妇人已经冲到了秦祖来面前了。
“少卿大人小心!”金大成惊呼了一声。
可是秦祖来,只是冷笑了一声,“难道让你出手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对本官出手,其实就是自找死路吗?”
话音一落,
秦祖来直接歪了一下脖子,轻轻松松躲过了妇人的匕首。
而他右手一拍妇人手腕,直接抓住了手腕一转。
便听见咔嚓一声响起,妇人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手腕上的骨头直接就断了,匕首瞬间也掉落了下去。
秦祖来顺手接住了匕首,转身向前一推,匕首瞬间就落到了妇人的脖子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个妇人,甚至还没有从手腕传来的痛苦中反应过来,就已经是被秦祖来给抓住了。
她双眼瞳孔变大,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秦祖来撇了一眼妇人,其本人手腕上露出的阴阳八卦鱼。
冷笑了一声,“宇文成都,你什么时候这么废物了,竟然河北斗会勾结到了一起。”
“之前你的影子,还将北斗会给算计了一次呢,将北斗会当成傻子去利用。”
“可是你呢?你倒好!竟然和北斗会够接在一起,你觉得你的影子在九泉之下,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他会不会很是失望?”
秦祖来目光一闪,冷笑道:“还不出来吗,孙滨,或者说,宇文成都!”
“什么?!”
长孙无忌等人听到秦祖来的话,双眼猛地瞪大了起来。
刚刚跑出去的程咬金,一听到这个名字,差点都没有摔倒。
“孙滨?宇文成都?”他直接就是愣住了。
而县令金大成,则更是一脸懵逼。
我的天呐,什么宇文成都?
什么北斗会?
什么孙滨?
这和孙滨又有什么关系?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厉害,当真是厉害!”
“大唐第一聪明人,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你给发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掌声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连忙循声看去,便看见一个穿着短衫的男子,正坐在房梁上,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而此人,不是被人压入大牢,在岸边杀人了人的孙滨,又是何人?
县衙大堂上。
县令金大成抬起头看到孙滨坐在房梁上,整个人先是一愣,旋极怒喝道:“孙滨,你怎么在那里,你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难道你越狱了?”
“你可知道越狱的罪过吗?本来你就死罪了,现在你是想要被五马分尸吗?你……”
“闭嘴!”
孙滨一甩手,一把匕首瞬间飞射到了金大成面前的桌子上,直接将金大成额头上的头发,都给砍断了几根。
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把金大成直接钉到了桌子上了。
这吓的金大成突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连忙跑到了秦祖来等人的那里,冷汗直冒,一个字也都不敢再继续说了。
孙滨跳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上。
他看向秦祖来,平静道:“我很好奇,秦祖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秦祖来淡淡道:“有两点,而且只是觉得你身份有问题而已。”
“第一,你的双手。”
孙滨张开了自己的双手,看了一眼,旋即他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金大成缩了下脖子,说道:“什么原来如此?少卿大人,他的手怎么了?”
秦祖来说道:“他的手太细腻了,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那根本就不是常做农活的人该有的手。”
“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可能会有,所以那个时候,本官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个农人,而这也并不符合孙滨的身份。”
“所以那个时候,本官就怀疑你认为你,认为你是冒充了的孙滨。”
宇文成都看着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百密一疏啊。”
他又看向秦祖来,问道:“那第二点呢?”
秦祖来说道:“第二点,那就是死者的尸首。”
“本官问过了,你说你是在申时左右打死的死者。”
“所以本官过来之后,正好遇到了县令处理你的案子。”
“可是,死者身上已经是有尸斑了,这就表明死者死亡时间至少是十二个时辰了,那压根就不是你说的申时,才刚打死的死者。”
“而昭和县是一个小县城,并没有仵作。”
“所以需要去附近的大县城去请仵作过来,但是仵作要过来,最快也要明天。”
“况且你都承认是你杀得人的,而且死者尸首,也很明显是被石头砸死的。”
“故此,金县令也就没有着急去找仵作验尸了,而这……也就让你的谎话,因为没有仵作而成真了。”
“你明明是昨天就杀了死者,却硬说今天才杀的,并且还是在下午的那个时候,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为了等本官到这里。”
秦祖来看向宇文成都,说道:“你太了解本官了,知道本官对案子没有任何抗拒力,故此你就用这样一个案子来吸引本官。”
“这也算是第一次与本官交峰,看看本官究竟是什么水平,是否如同传言中的那样可怕。”
“我说的,都对吧?”
假装成孙滨的宇文成都,忍不住点头赞叹。
“秦祖来,你果然是很聪明,我还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你已经是被案子本身所吸引的呢。”
“结果,却没有想到,那案子背后的秘密,竟然也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既然知道案子有些问题,那么当时为何不说出来呢?”
其他人也都看向秦祖来。
秦祖来平静道:“只凭借那两点,本官只能够确定你是为本官而来的。”
“但是你究竟是不是宇文成都,本官也并不清楚,万一你不是,那么本官指认你出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那你,又如何从彻底认定我就是宇文成都了呢?”
秦祖来看向宇文成都,说道:“自然是你找的这个没有演技的人,告诉我的。”
被秦祖来匕首抵着的女子,一脸委屈。
谁说我没有演技?
是你太难骗了好不好?
秦祖来将女子扔给了程咬金,继续说道:“她讲的故事,让本官彻底明白了一切。”
“其实她说的王柳,就是你宇文成都吧?而她说的张廖,就是本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