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已经快中午时分,陆峰没吃饭,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冯家老宅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媒体的拱火下现场有些失控,一些亲戚对于冯志城本来就有情绪,现场俨然分成了两派,互相指责,甚至一度出手。
直到晌午时刻冯志城方才进了门,他本想一走了之,可现在这种场合实在没法走,要不然不肖子孙这个名头真的坐实了。
冯志城进了里面,看到现场的肃穆白绫迈步走上前,灵堂之上摆放着冯先生巨大的黑白照片,棺材还没钉上,棺材前面是烧火盆,两旁摆满了各种精美的纸扎人,往里面的左右两侧则是香江最有名的和尚班子,正在念经超度。
冯志耀还从新加坡定了一班道士,会在告别会那天来。
亲戚们都在门外站在,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冯志城走上前双膝跪地,现场开始烧纸念经,
冯志耀跪在一旁,身披白布一言不发。
纸钱烧完俩人双双磕头,冯志耀站起身开口道:“你回去吧,没给你准备饭。”
“那个什么狗屁侄子,是你安排的吧?”冯志城目不转睛的盯着冯志耀质问道。
“我说不是,你也不信,现在我说什么都是白搭,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人活着是要讲良心的,拿自己该拿的东西!”冯志耀不多说什么,掉过头走了。
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合眼,上午接待完亲戚朋友,下午就没什么事儿了,简单吃了口饭就去休息了。
香江的媒体对于这件事儿进行狂轰滥炸式的报道,不管是电视新闻还是报纸媒体,可以说是万人空巷的状态。
外界对于冯志城的谩骂之声众多,伴随着舆论的发酵,新鸿基的股价更是连连走低,有人认为新鸿基会在这场豪门拉锯战中走下坡路。
陆峰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简单吃了口饭,翻看了一整天的报纸,一切都算是在掌控之中。
这一趟前来的时候,陆峰从家里带来一件特殊的东西,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裹严实的画轴,打开后里面是一幅水墨画,一处庭院内杏树茂森,结满果实,几个大人坐在家门口乘凉。
不远处一个孩子手里牵着一条狗,画面惬意极了,很是写意,只不过孩童手里牵狗的绳索画的太粗,像是浸了墨。
陆峰呆呆的看着这幅画,回想起当年前来求投资的时候,他三番五次的折腾,用尽心思方才拿到了这笔投资,这幅画正是冯先生送给他的。
看了良久,陆峰心里感叹冯先生的眼光,他早就知道冯志耀是什么性格,估计也早猜到今天的一切,若是没有陆峰,冯志耀可真的露宿街头了。
陆峰抬起头看到已经晚上九点,把画手了起来,拿起手机给冯志耀打了过去。
“昨晚我没休息好,太累了,刚睡醒,才想起来我还没给你爸烧纸呢,我现在就过去。”陆峰朝着电话问道;“今天没跟冯志城起冲突吧?”
“没有,我下午也休息了,刚刚醒来,现在已经成了定局,他失去了背后的支持,成不了多大气候,今天李兆基来的时候,我还跟他谈了几句。”冯志耀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说道:“他支持胜利的人。”
陆峰听到这话生怕把冯志耀拉起来,到时候再倒向李兆基那边,感叹了一声道:“志耀啊,凡事儿不能听人嘴巴说,人和人之间是需要共事儿的,你我呢,这几年来都是知根知底的了,别被人家三言两语就收买了,有什么事儿记得跟我商量。”
“峰哥,你永远是我峰哥!”冯志耀下了保证。
“那我现在就出发,一会儿见!”陆峰挂电话前问道:“你爸遗嘱拿到了吗?”
“被冯志城拿走了,不过在律师那有复件!”
“那就好,一会儿见!”
陆峰下楼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直奔冯家老宅,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陆峰迈步朝着里面走去,现场早已没了白天的热闹,显得寂静无比。
冯志耀迎了出来,看上去状态好了不少,陆峰看了他一眼,两人默不作声的朝着灵堂走去,到了地方开始跪下烧纸,冯志耀跪在一旁低声道:“遗嘱的复印件已经拿过来了,今天你走后闹的好大,冯志城已经没什么办法了,不过他跟我说,他就是死也不会离开新鸿基。”
“离不离开不是他说了算,耍无赖有用的话,我还创业干什么,直接去那些大公司赖着不走就完了。”陆峰看着火盆里冒出来的火苗说道:“后天告别会上,把复印件给朱彪志。”
冯志城顿时明白朱彪志陆峰安排的,在一旁点点头,烧完纸,冯志耀说道:“磕头吧。”
“还有点东西,你爸给我得一幅画,也随他去吧。”陆峰拿出准备好的画打开看了一眼,丢进了火盆里,火焰将画中的景象慢慢变成了灰烬,陆峰抬起头盯着眼前的上好棺木,心里暗暗在想,还给你了。
烧完了纸,陆峰跟冯志耀去了会客厅,陆峰坐下点着一根烟,朝着冯志耀道:“有些事儿得提前准备,不能到时候再说,后天既然要公开遗嘱,那么就得早做打算。”
“怎么打算?”冯志耀问询道。
“管理层还是要拉拢的,要不然你回去也不好展开工作,你也说了李兆基支持胜利者,这方面也算是少了个阻碍,剩下的就是一些元老了,比如振坤,你把在董事会里说话有人听的,叫出来吃个饭,聊一聊。”陆峰朝着他道:“支持谁都是支持,只要你能给够甜头,他们倒戈也不是什么事儿。”
冯志耀听到振坤神色有些微妙,显然他对于这位自己从小就当长辈的人,经过这事儿后心里颇有芥蒂。
陆峰看出他的不舒服,开口道:“人生在世,就是一个舞台,哪儿能事事如你意,人人入你眼?这世界的人大致分为三种,可用之人,可造之材,无关痛痒的人,明日若是见面,可千万不要表现出来。”
冯志耀点点头,略带可悲道:“没想到我爸教育了我半辈子做人要真诚,到头来是无用之功,这个虚伪与谎言构造成的世界。”
陆峰见他感慨,忍不住道:“别这么说,这叫高情商!”
“那是定在晚上还是中午?”
“中午吧,就说是感谢这些元老跟你父亲走过这么多年。”陆峰朝着他道。
冯志耀点头答应下来,表示一会儿就找人去做请帖,至于吃饭的地方,不能选太繁华的地方,找个偏僻山庄就行,去繁华地方被记者拍到,容易被做文章。
出了冯家老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陆峰上了车感觉这件事儿问题不大,冯志城背后的支持者已经没了,公司内的支持者再一没,那就彻底成了光杆司令。
不说他愿不愿意离开公司,到时候随便找两个人把他从公司里拽出来丢在马路上,估计保安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人就是这样,起势了,众人维护,显然万众瞩目,一旦失势了,那就什么都不是。
只要不出什么岔子,相信冯先生下葬的那天事情就彻底解决,陆峰也该谋划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年底走人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陆峰其实心里面也不想留了,1997年后就是国内的大裁员,经济危机一波接着一波,企业手下一大堆员工将会是非常头疼的问题。
既然决定要走,那么就得谋划出路,在香江这边的办公地是有了,可是想在这边扎根,还是得认识人,尤其是金融方面的。
“不回酒店了,去苏总家。”陆峰朝着司机吩咐道。
现在眼看着就八月底,进入九月陆峰就琢磨着先让柳城入职飓风,担任副总,接着把其他人转过来。
人转到飓风上班,就得在香江有业务,这方面还是得依靠苏有容,陆峰其实并不想太依靠苏有容,可是冯志耀在这里又没什么势力。
如果冯家能帮自己,陆峰绝对一脚把苏有容踢开,立马让她从飓风走人,只要把飓风的股权剥离出来,或者是自己另外注册一家就可以了。
问题是,陆峰现在敢这么干,苏有容后面绝对一点忙都不帮,现在俩人的情况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合作。
“就怕是个祸害啊!”
陆峰感叹了一句,车子已经停在了苏有容别墅门口,房子里漆黑一片,她家的佣人都是白天在家收拾,晚上回家。
陆峰刚准备让司机掉头,一辆车停在了旁边,女司机走下来还有两个女助理,打开车门把苏有容搀扶了下来。
陆峰下了车看到她喝的脸颊微红,忍不住问道:“怎么喝这么多?”
“参加了个太太局,那几个表子话里话外说我没男人,马勒戈壁,喝不死她们,喝吐了六个。”苏有容满脸笑意的走上前,用手搭着陆峰的肩膀道:“你说那帮子太太,不就是人家养的宠物嘛?一个个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