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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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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斩情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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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不过头点地,夺夫之恨也不过如此吧?!

    为何你们两个女人之间的苦仇深恨,要让我莫名其妙地承担这一切?

    陷入山境之危时,百里安并不觉得这是一场苦难。

    被奢比尸追杀至末路时,百里安不曾怨天尤人。

    去离合宗救酒酒姑娘,被苏靖一剑穿心,裂痛难当时,百里安也从未觉得委屈。

    只是眼下,莫名其妙地陷入两个女人抢男人的战争中,尤其是见尹白霜满身杀机,与他针锋相对,剑刃恨不得贯穿他的头颅。

    明知这目光并非是针对他袭来。

    可被那双冰冷的双眸注视着的,仍旧是他,那目光陌生得让人发惶,让人委屈。

    心口隐隐刺痛,不知为何,百里安难得动了怒火,他生气道:“能不能听人好好解释一下!”

    她讥笑不止:“我同你之间有何好解释?你与我同求的,不过是一个到此为止罢了。”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百里安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再度灼烧起来,他沉声道:“整日满口杀戮之言,行事无理不计后果!发疯也要有个度!难怪你欢喜之人要离你而去,纵然你长得千般好看,谁还敢留在你身边!”百里安从未敌人言辞如此犀利过,而且还是被他下意识认作朋友的姑娘。

    只是不知为何,见她每次都是杀气腾腾一发不可控制的模样,他心中的火如何也是收不住了。

    本就冰冷到了极致的杀意瞬间凝肃更甚三分。

    尹白霜面上的讥色,眼底的恨意,以及不可装藏的落寞萧瑟,它们终于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寂与森然的血意!

    “你说——谁的欢喜之人——又当离谁而去——”

    她的目光过于可怕,漆黑的瞳仁甚至能够隐隐见到她的某种情感在魔化溢出!

    百里安心头寒悸,隐隐又有痛苦的情绪在滋生,那股痛苦,犹如含毒的荆棘死死缠在心头,想要连根拔起,可是随意触动一根,就疼得让人喘息不得。

    这颗心,也不知是在为谁而疼。

    无人察觉,趴伏在地上的兔子,身体簌簌颤抖着,眼中的悲伤凄意几乎如是海潮般涌动。

    “苏——靖——”百里安从未有闻谁能够将一个人的名字念得这般字句泣血!

    恨不得拆之骨,咽其血!

    尹白霜双眸猩红,血丝爬满眼瞳,她足下百里冰河裂出无数蛛网般的痕迹,裂痕之中,寒意迸溅,朦胧寒雾缠绕在她绯红的衣摆间。

    她宛若踏在黄泉里,望不到前路,寻不见回路。

    就连沉沦,都不知往哪里沦落。

    她的声音含混在山风里,如亡魂低泣,语气忽然压低了许多:“我以为你同我一样,晓得错了……”

    “如今看来,杀你……”尹白霜扬起漆黑的眉目,不见丝毫温度:“当真是一点也不为过了。”

    白子落地,困缚成囚。

    百里安顿觉无数看不见的锁链将他身体乃至灵魂禁锢成笼,一时间竟然连一只手指都无法动弹。

    黑子杀劫,一百八十一阵列为生死线,满盘杀机,不留余地!

    百里安不觉死亡有多恐怖,一时间宛若回到了那片无边黑暗的古棺之中。

    他看着尹白霜的面容,惘然地想。

    其实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自从他苏醒以来,这个世界带给他的大部分皆是痛与恶意。

    极为难得地占了一次人身,知晓了火锅的辣,酥糖的甜,体温的暖。

    这些都不属于他。

    枯竭的灵台忽然变得极其充盈,仿佛有一团温暖的事物,缓缓汇入这具身体之中。

    百里安眼眸半垂,随即张开,漆黑的眸冷彻唯清,幽然深邃。

    手中掌情萧寂的剑意起鸣,剑意交织,时而生长,时而湮灭。

    一生一灭间,那股剑意里,便多出了无数不一样的东西。

    为火,为电,为风雷,为业火!

    漫布与视线里的剑影残象尚未完全消失,白子即逝,黑子已残。

    白衣如翼而振,斩情归鞘,魂归位。

    清清渺渺,剑辉落无声,将她衣摆间被河水浸染的湿意不着痕迹地尽数带走,衣袂灌满寒风,不存于世的冰肌雪骨,将满座山水之色尽数压下。

    突如其来的气质变化,让尹白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凝眸压剑,一语不发,眼底的疯狂之意也化为不解的迷茫。

    嬴袖浑然未察,惊声道:“你竟详装有伤,隐藏实力。”

    尹白霜苏靖二人同时露出讥讽冷笑。

    嬴袖自知说错话,忙讪讪闭嘴。

    苏靖薄唇轻动,似欲说话,齿间却是掠过一抹清脆的甘甜之意,她神色微动,将那抹甜意藏于舌根,淡道:“求一白子。”

    尹白霜眸光浅淌:“倒是提醒了我。”

    白子迎头而落,精准落在色变的嬴袖头顶上方,一轮阵光闪烁后,这位中幽的太子爷不知被传送至了何方。

    “这张脸,看着极烦。”

    “这张脸,看着极烦。”

    二女异口同声说道。

    她们相视一眼,尹白霜再次问道:“你来鬼山作甚?”

    苏靖淡道:“你取鬼草,我且抢来归于囊中。”

    尹白霜眼底划过一道冷意,但极为难得地并未发作,她走至昏迷不醒的百里安身边,伸手挑开他的衣带,毫不客气地用手指轻抚胸膛上的那道浅显白霜剑痕。

    她讥笑道:“倒是符合你苏靖的回答,方才那个,不是你吧?”

    如此想来,苏靖得是多么厚颜无耻才能够说出方才那一袭话来。

    全天下的人,皆有资格说她疯。

    唯独她,没有资格!

    苏靖垂眸:“什么话?”

    尹白霜嗤笑:“果然。”

    她余光在仔细观察苏靖的神色,见她神色冷淡如常,淡淡看了一眼她抚弄少年胸膛的那根手指,便很快收回目光,一副惜字如金,懒得解释她眼下境遇的模样。

    果然,这个冷心至上,不屑辩解的苏靖,才是真正的她。

    “我倒是好奇,你打算如何从我这里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尹白霜目光嘲弄地看着她。

    苏靖平静反问:“是吗?”

    尹白霜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心畅快的事:“你是说他同你一起下山买的那些小玩意儿?我可真不稀罕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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