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薄薄纸张的手陡然一紧，他说的平静，落在他的耳中却犹如一记闷雷。
“你......”顾昀扬开口，分明已经喝完了一盒牛奶，可仍觉得自己喉咙干涸的厉害，他扭头，咽了一口口水，才觉得好了一些，变声期后的嗓音有一丝沙哑，和他都察觉不到的微颤，“你说什么？”
“那个人胆子小的很，怎么可能会舍得自杀？”顾昀扬故作轻松的说。
手中的纸被捏的皱皱巴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狰狞又可怕，他盯着陆屿容，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陆屿容没再开口，淡倦的眸子平静无波。
他的平静让顾昀扬的心急速下坠，发冷的身子如在冰窖。
怎么可能。
顾昀扬印象中的顾瓷，张扬又肆意，哪怕后来变得怯懦软弱，都不可能和自杀沾上边。
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顾瓷会自杀。
可手里这张轻飘飘的纸，却明明确确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爸他知道吗？”顾昀扬开口。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离谱。
虽然顾长宁还在闹脾气，可是要说顾长宁最疼的人还是他姐。
不然也不会被她气这么狠，到现在连开口让她回来的话都没说过。
可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按照顾长宁的做事风格，指不定要把那些害的他女儿闹自杀的人给整成什么样呢。
顾昀扬胡思乱想着，心情没有一点好转。
陆屿容也没有安慰他的意思。
“事情我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说罢，他站起来，走向卧室。
怎么办？
这事儿暂时不能告诉他爸妈，不然他们俩非得急出心脏病来。
在沙发上坐了半天，他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顺着那道目光看去，顾昀扬就看到某个小孩儿躲在门口，圆溜溜的大眼正盯着他。
顾昀扬觉得有一些好玩，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又把诊断书给收了起来，这才说道，“过来。”
顾厌摇头，“我不过去。”
“你该回家啦！”他不满的撵人走。
“我也想回去。”秉承着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的原则，顾昀扬走过去，蹲下来，胳膊撑着大腿，故意的说，“你要是跟我回去见你外婆，我就能回家。”
顾厌摇头，“我不和你回去！”
后者面露可惜。
“你是不是拐卖犯啊？”顾厌仰着头看他，“不然为什么老是让我和你回家！”
顾昀扬咬牙切齿：“你见过这么好帅的拐卖犯吗！？”
“快叫舅舅，别没大没小的！”
又让他叫舅舅。
顾厌把自己缩进房中，脑筋一转，冲他吐舌头，“你想让我叫你舅舅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昀扬眉毛轻挑，这小家伙成精了，才快三岁吧？就会和人讲条件了，“你说说看。”
顾厌凑过去，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小句话：“让我摸摸你的奖杯。”
奖杯？顾昀扬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得奖？”
后者一副‘你别小看人’的模样，“你让我摸摸，我就叫你舅舅。”
“行啊。”顾昀扬也笑，“我的奖杯在家里放着呢，你明天和我一起回家，我就让你摸摸奖杯。”
“真的啊！”顾厌的眼睛亮亮的，“那个最大的奖杯哦！你能拿回家吗！？”
“那个在基地，你就不想看看世界第一打野FMVP的奖杯吗？”顾昀扬诱哄道：“每年只颁发一个！”
别说是一年只颁发一个的了，他连奖杯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没一会儿，顾厌就被说动了，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得和我妈说。”
“行啊，等你说完我们再去。”
顾厌点点头，这会儿看他的神情才算是满意一点。
这才有点像舅舅的样子。
现在他的心智成熟的很，可不喜欢别人幼稚的要命！
“你要看动画片吗？”顾厌邀请道，“是虹猫蓝兔七侠传！”
虹猫蓝兔？
这不是他小时候看的吗？顾昀扬很久没看过了，这会儿生活助理还没到，便点点头，和他一起坐在小放映厅里面看动画片。
这个动画片他姐挺喜欢，顾瓷比他大五岁，等他长到六岁的时候，这个动画片在幼儿频道最火，他不喜欢看这种动画片，可顾瓷喜欢。
每次他嚷嚷着看喜羊羊的时候，就会被顾瓷拍脑袋，塞零食，强力镇压，她还说的有理有据，“喜羊羊是小孩子才看的动画片，弟弟，你已经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得当大侠。”
“弟弟，你不想当大侠打坏人吗？”十一岁的顾瓷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上的动画片，一边忽悠弟弟。
六岁的顾昀扬最听的就是他姐的话，因为他们的爸妈很忙，他从小就是跟在姐姐屁股后面爬。
“姐姐当大侠，我也当！”
“那你坐我旁边，我们先学学怎么当大侠......哇哦！看我双剑合璧！”
顾昀扬乖乖的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动画片。
他之所以对这段记忆深刻，实属是因为他姐带着他拿着小塑料剑把整个小区里面的小孩儿都撵着跑了一遍，别家父母投诉，他和顾瓷都挨了一顿毒打。
现在想起来，顾昀扬看着古早动画片画风的虹猫蓝兔，不由得笑了一声，然后和顾厌讲起这段事。
换了衣服出来的陆屿容就听见顾昀扬说他姐以前的糗事。
顾厌听的咯咯直笑，“我妈妈以前是霸王吗？”
顾昀扬轻哼一声，带着些许自豪，“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校霸？说的就是她。”
顾厌当然听过，还是他妈盛怒的时候揍他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倚着门框，陆屿容一声不吭的听了许久，直到他们看完动画片，厨师也把晚饭给做好了，这才开口：“顾昀扬，顾厌，吃饭。”
尽兴的从小放映厅里面走出来，顾昀扬吃的那些零食根本就不够填饱肚子的，要不是因为陆屿容在，说不定他就已经开始风暴进食了。
晚饭过后，顾昀扬要出门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