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给自己种的小花们都浇上水,等过段时间就能发芽啦。
“等妹妹出来之后,她就能看到我种的小花了。”
小小的一只,蹲在空地上,喜滋滋的想着妹妹出生之后就能和他一起玩。
没过几天,顾厌又一次看到了在外面盯他的那个小男孩儿。
顾厌挠挠头,满脑子的疑惑。
他到底想不想过来玩啊?
这次,顾厌又走过去,发现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大人。
穿着朴素的大人。
“你好。”对方说的是英语。
有些蹩脚,但是顾厌能听懂,“他的名字叫尼克,想和你一起玩,可以吗?”
那个大人笑容淳朴,双手轻搓,尤为拘谨。
“上次我邀请他,可是他没进来。”顾厌看了一眼那个小孩子。
“他以为……你要把他抓起来。”
“可是我也是小孩子呀,我为什么要抓他?”
那个大人窘迫的笑了笑。
他可不能告诉这个小少爷,这里有很多小孩儿,装成人贩子,骗走其他的孩子。
“你可以跟他说,我邀请他一起玩。”顾厌对那个大人说。
然后顾厌就看到那个大人和小孩儿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他也听不懂。
但是,他见到小孩儿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顾厌把那个小孩儿给邀请了进来。
大人说他会在下午五点的时候过来接他。
顾厌领着那个小孩儿去了他一直巴巴盯着的小型游乐园。
二人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小孩儿的快乐都是一样的。
这个小孩儿显然是没有玩过这些东西的,他笨拙的看着顾厌的动作,然后学他一样。
但总归还是有些摔跟头。
他也不嫌疼,咧嘴冲着顾厌笑。
顾瓷回来的时候,去找顾厌,就听见小游乐园中传来的笑声。
今天他这么开心?
顾瓷微微扬眉,抬脚走过去。
却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小家伙。
应该是附近的邻居。
那个陌生的小孩子看上去教养很好,做什么之前都会提前以目光询问顾厌,等顾厌点头之后,他才会去做。
“妈妈!”顾厌看到了顾瓷,兴奋的跑了过来。
“这个是我认识的新朋友!”
顾厌迫不及待的给顾瓷介绍他的新朋友。
“你好。”顾瓷和他打招呼。
用的是德语,这个小孩儿没想到她会说,立马也拘谨的自我介绍。
“妈妈,你为什么能和他说话?”顾厌震惊。
顾瓷抬手揉他脑袋,“因为我会。”
“我也想学……”
“回头教你。”
天色渐渐暗下来,顾瓷便带他们进了房间,保姆给顾厌和尼克准备了甜甜的热可可。
尼克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顾瓷,“现在几点了?”
顾瓷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半。”
尼克张望着门外,有些失落,“爸爸说五点来接我。”
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也没有见爸爸来。
尼克一时间喝不下去手中的热可可,焦急的看着外头。
“你知道你的家在哪吗?”顾瓷问他。
尼克点点头。
“我可以和妈妈一起送你回家!”顾厌举手提议道。
尼克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顾瓷点点头。
尼克的家离这里有些远。
等他喝完了热可可,顾瓷给他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面包和奶酪。
她能看的出来,这个小家伙的家庭应该是不太好的。
顾瓷带着两个小孩儿往尼克的家走。
尼克家的环境比顾瓷想象中还要破旧。
只有一个平房的房子,玻璃还漏着风。
顾瓷坐在车上,一时有些唏嘘。
她看到房子旁边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似乎在争吵。
“对方家很有钱,尼克在她家一定可以过得很好!比跟着我们好!”
“那你也不能把他送走!你马上带我去把他接回来,求求你!”
“亲爱的,把他接回来,和我们过这种生活吗?”
顾瓷依稀能听得到他们的交谈。
简短几句,她明白了这个爸爸没去接人的原因。
同样坐在车内的尼克也听懂了他的话,咬着嘴眼眶通红,小肩膀不停的抖,哭的伤心。
顾厌看傻眼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顾瓷的衣服。
顾瓷安抚的摸摸他的脑袋。
“我家很穷。”尼克抽泣,“……甚至养不起我。”
“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他的声音很小。
他从车上下来,跑到那两人身边,大声的冲他们说,“爸爸妈妈别不要我!”
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女人抱着尼克失声痛哭,男人隐忍的握着拳头,眼底似乎有泪花在闪。
“妈妈,他们怎么了?”顾厌扒着车窗,疑惑的问。
顾瓷想了想,认为这种事情并没有隐瞒顾厌的必要,便说道,“他们因为生活太过贫困,父亲不想让孩子跟着自己受苦,所以想让尼克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他的爸爸不喜欢他吗?为什么要把尼克送到我们家和我们生活呢?”
“喜欢吧。”顾瓷给前头的保镖打了一个眼色,后者识趣的将顾瓷给他们准备的那些食物送了过去。
“这是我们主人给尼克先生的礼物。”
保镖并没有说是送给他们一家人的。
女人和男人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的车上,半开的车窗,里面露出的人漂亮精致,连小孩儿也是干净可爱的。
他们比尼克更加难堪。
顾瓷冲他们点点头,等保镖上车之后,司机开车离开。
坐在车上,顾瓷又和顾厌解释,“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但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你有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在身边,我们都可以把你在不缺乏物质的生活中养大,但有些人,他们的爸爸妈妈没有那么强大的挣钱能力,也不能带他们去游乐园,甚至有些连饭都吃不起。”
记事之后,便生活在温房中的顾厌,对顾瓷的话显得有些震惊。
现在真的还有人吃不起饭吗?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尼克家的房子,破破烂烂,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他又好奇的问,“那他们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顾瓷捏捏他的脸,“如果你想的话,你爸爸可以为尼克的爸爸提供工作。”
这个顾厌知道,只有用自己的劳动,换取相应的报酬。
顾厌的爸爸和外公给他说过很多次。
“爸爸是大老板,肯定能帮尼克的爸爸找到工作!”顾厌认真的说道。
顾瓷有些发笑。
回到家后,顾厌不停的张望,看看他爸爸回来没有。
等陆屿容回来,顾厌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说道,“爸爸你能帮尼克的爸爸找一个工作吗?”
陆屿容定眼看他。
小家伙手忙脚乱的把今天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顾瓷在一旁听着,又补充了两句,陆屿容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吃饭吧。”顾瓷对他们父子二人说。
陆屿容牵着顾厌在餐桌前坐下。
“快圣诞节了。”陆屿容冷不丁的开口。
顾瓷点点头,一眨眼她们都在国外住了快一个多月了。
“还有七天,我去金色大厅表演,结束之后就可以回去了。”顾瓷看着陆屿容给她盛了一碗奶粥,说道。
陆屿容将粥放到她的面前,“不着急。”
又看向顾厌,“我们可以先不回去。”
母子俩不知道他还在打什么注意,一时间都看着他。
但陆屿容却不说了。
三人吃完饭之后,顾厌纠缠着陆屿容。
陆屿容把他给抱起来,去了书房。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我的公司上班吗?”陆屿容看他时的目光,犹如对待一个成年人。
顾厌茫然的摇摇头。
陆屿容的电脑还在打开,他随意的点进了一个页面,里面是在岗员工的打卡情况。
“我们家在国内三个公司总部,国外有两个分部,三十个研发部门,无数执行部门……分散在国内外的职工超过万人。”
这还不算其他指着陆氏股份分红吃饭的股民,上百家受陆氏投资的企业,这些人,都受惠于陆氏。
“有些工人,靠着工程,在工地干活,每个月的平均工资都在七千以上,有些员工,坐在办公室里,劳心劳累,只能赚五六千。”
陆屿容指着电脑上的金字塔,“所有人都在为了生活奔波,你的那位朋友的父亲也是。”
“我可以给他介绍工作,他或许能赚很多钱,因为别人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优待他,但他能否胜任那份工作,这是他的能力问题,如果他的能力和赚取的金钱不平衡时,就会有人为这份优待感到不满。”
“妈妈说人都是平等的。”顾厌听得迷糊,又觉得听懂了那么一点,“别人能做,尼克的爸爸也能做呀。”
陆屿容平静的说,“人是平等的,但人的能力是不平等的。”
“你觉得,你爸爸现在做的工作,换其他人也能做吗?”陆屿容问他。
顾厌哑然。
陆屿容揉揉他的脑袋,声音淡然,“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不是人分成了三六九等,而是每个人的知识,能力,素养的不同,这些才是三六九等的真正内核。”
顾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过几天,你朋友的父亲,可以去附近新开的工厂找找工作,如果他有能力,会受到一个公平的待遇。”陆屿容对他说。
顾厌惊喜的问,“那我能去找他玩吗?”
紧接着,他看到了陆屿容颔首。
第二天一早,顾厌就迫不及待的前往了尼克的家中,告诉尼克这件事情,尼克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爸爸。
尼克的爸爸听到这个消息,果然去了新开的工厂去应聘,成功的找到了工作。
顾厌告诉顾瓷和陆屿容,尼克的爸爸工作的地方是一个新开的家具厂,有一些精美的雕花家具厂做不出来,尼克的爸爸能做,他被成功的留在那里成为了一个木工。
这样的话,他爸爸就不会因为没有工作而让尼克饿肚子了。
新年的那一天,顾长宁和顾夫人,顾昀扬三人也一起来到了维也纳,参加金色大厅的音乐会。
今天晚上顾瓷有表演,一直在后台待着,等着上场表演,外面的大厅来往觥筹交错,悠扬的钢琴声舒缓,顾厌穿着蓝色的小西装,一本正经的跟在顾夫人的身边。
他可没办法像大人那样喝酒,熟稔的在这种场合里和别人交谈,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顾夫人身边,抱着橙汁一口一口的喝着。
直到八点半,音乐会正式开始,充满磅礴声音的音乐响起,巨大的,金碧辉煌的舞台上,一整个交响乐团开始演奏这场音乐会的第一首曲目。
顾瓷的来头小,能在这种舞台上演奏一次已经是非常能够证明自己的事情了,她的曲目排在前头。
两个十分重头的交响乐团过去之后,上场的就是她。
这次顾瓷用的是钢琴,跟随一个乐团一起上去表演。
磨合了将近一个多月,大家朝着一个地方努力,倒也没有多难。
过去将近一个小时,顾瓷才上台。
她跟着乐团一起,安稳的坐在钢琴前。
目光直视着眼前的乐谱。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礼服,犹如一簇火。
斯坦威钢琴摆在的位置显眼,黑与红的碰撞,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顾瓷。
一个来自东方的女孩儿,看上去年岁不大。
指挥点着指挥棒,音乐奏响。
乐器和乐器之间总会碰撞出不同的音符,顾瓷每次都能有不同的感受。
她沉浸在这种盛大音乐会中的演绎,跟随着指挥,奏响这个世界名琴。
斯坦威钢琴是著名的钢琴家李斯特最爱的钢琴,音准极高。
顾瓷自认为自己做不到李斯特的境界,但水平绝对称得上一流。
当钢琴声响起,底下的人有些惊讶的看着舞台上那个红衣女孩儿。
细长的手指在上面灵巧的舞动,恍若残影。
顾瓷沉浸其中,她有些庆幸,被绑架那次,并没有对她的手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养了几天之后就好了。
不然,她恐怕就要远离自己最爱的乐器。
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去触碰。
她们只有这一场表演,等音乐走到最后,就代表着这次表演的结束。
舞台下方传来掌声,顾瓷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顾瓷的身上,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应该才二十来岁吧?
造诣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