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虎从回忆之中退了出来,双拳紧握,一拳砸在了床上。
床轰然坍塌,四分五裂,人也掉在了地上。
卫兵闻声推门进来,看到屋内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后的战场,心中提不起丝毫惊讶,好似已经习以为常,连忙跑上前去,将上杉虎扶了起来。
“将军,您没事吧?”
“我没事。”
“您这是……?”
“没什么,你下午再去给我订张结实些的床。”
“是!”
换了一间屋子,上杉虎重新躺好,脑海中不断想着法子。
归魂这个名字,他虽然不止一次地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人。
这个组织的其神秘程度,甚至还在琅琊阁之上。
大陆上每次出现他们的消息,都是某某高手,某某贵族,某某高官,在重重守卫之下,成功被归魂刺杀,然后得以安然离去。
关于归魂的传说,都是些通缉令和追杀令。
可笑的是,那追杀令通缉令上,却连一幅最基本的画像都没有。
简直讽刺!
但这也恰好证明了归魂的强大。
整个大陆之上,归魂唯一的失手,就是针对范闲的刺杀。
但这不但没有让归魂在大陆上的名声有丝毫受损,反而借助范闲的名声,两者相辅相成,令其神秘,更上一层楼。
他第一次见到归魂中人,还是在鬼石林那一战。
上杉虎每每想起那一战,心里就会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那股力量,一百个八品高手,两百个七品高手,一共三百人,而且每一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之强,令人动容。
这阵容,即使是两个九品巅峰,也必输无疑。
那日,若不是琅琊阁出动了一支神秘部队,而且还启用了那种神秘的,威力非常恐怖的武器,只怕是,那日,就是范闲的忌日。
可是……
如此也正好。
鬼石林一战,归魂损失惨重,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下一次针对范闲的必杀布局,肯定比鬼石林更加周密,更加雷霆一击。
所以,他必须找到这些人,就像义父说的那样,与其联手,这样才有可能与范闲一战。
可是,现在让上杉虎感到犯难的是,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归魂中人。
向来都是归魂找别人!
既然连琅琊阁都找不到归魂,那他区区一个将军,那就更加无计可施了。
找不到人,什么都是徒劳。
绞尽脑汁,上杉虎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行的办法,一时间,心中肝火更加旺盛。
又要一拳砸下,突然想起,不到两天时间,他已经砸坏五张床了,想想,犹豫了会儿,又将拳头轻轻松开。
忽然……
他想起了那日,义父被沈重抓走之时,曾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去找范闲!”
那时,他一直不明白,他们与范闲自己,可谓是不共戴天,义父为何还要他去找范闲。
可就在刚刚一刹那,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以他的本事,自然是找不到归魂,但义父或许会有办法。
因此,他就必须先要救出义父,但是单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是白白送死,所以,他必须去求助范闲。
他也明白了肖恩临走前那句话的意思,不管范闲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二人,在他们身上有什么算计。
但这个前提条件是,肖恩必须活着。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他前去向范闲寻求联手,共同救出义父,想来范闲定然会鼎力相助。
心中虽然恨极了范闲,但想到为了取得最终的复仇,他这心中,渐渐将杀意和仇恨收敛,隐藏了起来。
只要心中对终极目标足够坚定,那这个过程中所受到的一切磨难,其实都是可以承受的。
“来人!”
卫兵推门走了进来,“将军!”
上杉虎招手,让那卫兵走近了些,在其耳边低语了些什么,然后那卫兵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卫兵一身素装,从将军府后门悄悄离开了。
.
.
亭子之中。
“你答应与我联盟?”小皇帝微微皱眉,略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又追问了一句:“你做得了主?”
“我在阁中地位低微,做主自然是不能,只是在来北齐之前,就已经得到阁主旨意罢了。”
“如此说来,你方才所说,已经将沈重欲联手之意传回琅琊阁,不过只是一句戏言?”
“倒也不假,确有消息传回,不过……”
范闲话只说了一半,然后就忽然停住了。
“是因为那个小九?”
小皇帝这突然一句话,让范闲倒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名字,让场中忽然安静下来。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几分北方独有的寒意。
范闲与小皇帝两人,都是端着手中的茶杯,看似是在饮茶,其实唇齿之间,却没有茶水入喉。
掩饰之下,范闲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杀意。
稍纵即逝,很快消失不见。
而小皇帝的神色,则是显得要深邃许多,难明其意。
一边,靠在柱子边上的海棠朵朵,听到那个名字,揣在衣袖之中的手,也紧握了一下拳头。
三人表面上,都很是平静。
就像是刚刚不过提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
就如一滩池水,方才不过是因为落下一片落叶,所引起的一丝涟漪罢了。
“如此,那贵我双方的联盟,便算是暂时达成了,那这接下来,我们便商量一下其中的合作细节,如何?”小皇帝率先开口,说道。
“陛下请说。”
“不知可否劳烦范公子助我清除沈重一党?”
范闲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淡淡应道:“好!”
范闲爽快地回答,让小皇帝笑了一下,同时,她心中对自己的某个猜测,也更加确定了几分。
“那不知,范公子需要朕怎么配合?”
“对付沈重,我会亲自动手,陛下只需牵制太后手中的其它势力即可,此次,我要将锦衣卫连根拔起!!!”
范闲的语气,看似平淡,但其中的杀意,却令战豆豆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
见范闲那平静得可怕的神态,战豆豆沉默了好一会儿,其眉宇之间,似乎带着几分别的什么意味,难以言明。
海棠朵朵一直都是一个简单的人,活得简单,表现得也简单。
所以她不爱动脑子。
可是,此刻的范闲和战豆豆两人,出于一种直觉,她总觉得两人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就很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