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入了马场。
如今正值盛夏,马场里没什么人,一眼望过去只有一个老伯在马厩里给马儿喂着干草。
听到动静,那位老伯回头看了一眼,待看到从马车上来的秦舒时,他笑着招手:“是秦小子啊,你好久没来了。”
秦舒扬声喊道:“是啊,兰老伯。今日带我夫人来看看你。”
兰老伯一听顿时乐了,丢开手里的干草就朝这边走来:“好家伙,这么快就成亲了啊。难不成是你夫人管得紧,你连马场都来不了?”
秦舒侧首微笑:“夫人,你说呢?”
程昕白他一眼:“老伯你别听他说,他是四体不勤,连个家门都懒得出。”
“哈哈……”兰老伯走近,打量了程昕一眼,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有福气啊,从哪找的这么水灵的媳妇儿。你也不给介绍介绍?”
“这不还来不及吗。这是我夫人,程昕。这位就是马场的主人,兰老伯。”
秦舒与这位兰老伯如此熟稔,程昕从善如流的称呼他为兰老伯。
“那两位是?”兰老伯朝那望去。
黛丽丝扶着楚卓下了马车,朝这边走来,嚷嚷道:“程昕,这有这么大的马场都不早点带我来。来了京城之后,我可是天天想骑马。”
秦舒再次介绍起了人,兰老伯盯着楚卓看了几眼,道:“这位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自幼体弱,让老伯见笑了。”楚卓神态自若的笑了笑。
兰老伯却摇摇头:“看着像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程昕等人都是一惊。
黛丽丝迟疑问道:“什么中毒?”
她扫了一圈,看了几人的表情之后:“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难道世……楚公子他当真是中了毒?”
顾不得回答黛丽丝的话,程昕急急问道:“兰老伯为何如此笃定我哥哥是中了毒?”
“看你们如此紧张,看来老头我看得没错,这小子的确是中了毒,而且中毒已有多年,这毒素遍布全身,时时耗着他的身体,这才让他这般体弱无力。”老老伯说着抚摸了下他的长须。
“兰老伯,那你可知这是什么毒?”程昕希冀的望着他。
兰老伯道:“老头我曾去过天楚极南地带有个叫苗疆的地方,那里山峦叠嶂,毒草遍布。我夫人对那些花草极有兴趣,我们便在那里住过两年。后来有位采买药材的商人,不慎在山中中了毒,那毒名为罂毒,中者浑身麻痹无力,毒入骨髓便会让人失去行走能力,据说深夜入眠的时候,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嗜咬,那滋味比死了还难受。”
“原来,这叫罂毒啊。”楚卓无奈一笑:“这么多年,总算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了。”
“这么说,这位大伯说的都是真的。你晚上睡觉的时候,真的那么难受?”黛丽丝一脸心痛的拉着楚卓的袖子。
楚卓道:“其实还好,我自幼就染了这毒,睡觉时被疼醒那是常事。对我来说,一觉睡到天亮那是奢望。后来一位大夫给我寻了凝神香,晚间昏沉入睡,那种蚀骨的滋味也减轻了许多。”
说完话,他见黛丽丝和程昕皆红了眼眶,不由安慰道:“你们别这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活着就已是老天爷最大的垂怜。”
“不,老天爷也太残忍了。你明明可以过得很好的……害你的人真是该死……”黛丽丝泣不成声,她想到自己初到京城时,因水土不服而彻夜难眠,那段时间对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可楚卓呢,自出生起,这样的折磨就伴着他长大,难怪有此问他最想说什么,他只说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原来能好好的睡一觉,也是奢望。
秦舒和程昕更是感同身受,他们都曾是受害者。只不过秦舒是承担着整个安国公府的安危,不得不困在府中。而程昕是与家人分别,寄居江南。
“兰老伯,那你可知这毒可有解药?”程昕问道。
兰老伯点头:“自然是有的。苗疆那种地方毒虫毒草多,解药也多。当年那人,就是被当地的草药师给救了。我还记得那草药师就给他服了一种朱红色的药,没几天那人就好了。”
闻言,程昕等人俱是一喜。
“兰老伯,您可否将您所说的苗疆具体地址告知,我们好去苗疆寻解药。”
兰老伯瞥了楚卓一眼,道:“你们问的不是时候啊,当年苗疆的那个村庄,被一场大火给烧了个干净。村子里的人全都走了。老头我也是在那时带着夫人离开了苗疆。那位草药师,也已离开了。”
楚卓微亮的眼睛黯了下来:“无碍的,尽人事听天命。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去苗疆打探过,只不过我无法亲临到南疆,懂这毒的人也少……”
“不过年轻人,你们也不要灰心。”兰老伯笑着道:“你小子啊,今日见到老头儿也是缘分。正好老头与那草药师是好友,互有书信,他啊,如今正带着家人四处游历,下个月就来京城看望老头我了。到时候,老头让他给你看看这病,说不定他还有办法。”
众人闻言大喜。
“那就有劳兰伯了,皆时那位草药师来了,就通知我们一声。”秦舒作揖行了一礼。
“好了,你们啊别谢来谢去了,趁着没有日头,你们选马去吧。来到这,不就是为了好好驰骋一番嘛。”兰老伯对他们摆摆手,转身朝马厩行去。
黛丽丝扶着楚卓到一边阴凉的棚里就坐。而程昕和秦舒则是跟着兰老伯来了马厩。
“这些马看起来都很老了啊。”程昕打量着马厩里的几匹马道。
“这些啊,都是老家伙了。跑不动了,秦小子,你得带着你夫人上那边去选马。那匹枣红色的小马就不错,适合你夫人骑。”
闻言,两人朝那边走去。
片刻,就看到了兰老伯所说的枣红小马。
“这么小?”程昕指着小马只到她腰间的马背,忍俊不禁:“这才刚出生吧?”
“你可别小看这马,它可是纯种的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程昕打量着小马,这马身材瘦小,与身旁的马匹相差甚远,实在很难和那一等一的千里良驹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