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摄政王调动三千铁甲围剿你的事,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太子爷缓缓踱步,语气平静,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白也语言里的威胁,“实不相瞒,对于你这样的大宗子弟,其实我个人来说是不愿意招惹的,只不过你废了咱们国师大人的宝贝儿子,而咱们国师大人又深受陛下倚重,没办法的事。”
身为天潢贵胄,身负一定国运龙气,陈政殷自认为自己是有资格与那些大宗子弟平起平坐的,而且他还是一国储君,如果真在这里出现意外的话,别说天叶国不会放过眼前之人,就是儒家学宫那边也肯定会追究此人背后宗门的。
之所以让他这位太子爷涉险来带队,赌的就是此人是一位大宗子弟,不是那山泽野修,越是传承有序的大宗门,对于儒家学宫的规矩越是看重。
不然随随便便来一个元婴境渡劫境的老神仙,只因为看不顺眼一个小国,岂不是随手就能将一个国家给覆灭?
白也冷冷看着他,“你主意打的不错,我确实不能随随便便杀了你,但是你送上门来了,我可以将你废了,学宫那边也挑不出毛病,相信你父皇深明大义,也会换一位储君的。”
太子爷“恍然大悟”,右手折扇重重拍打左手手掌,“是这么个理儿,你说我是不是很贱?上杆子送上来的人头。”
随即,他灵气运转,观其气象,竟是一位登堂入室的筑基境修士,身上那件白袍耀耀生辉,乃是一件品秩不俗的法袍。
他一步后跳,退到一位金甲武士身后,拍打着胸脯故作惊吓,“吓死我了,大宗子弟果然不同凡响,这份气势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于馨长剑出鞘,剑尖指向断臂男子头颅,冲天杀气骤然笼罩而下,太子爷这才神情凝重起来。
不少金甲武士咬着牙,再无半分轻视,众人气势凝成一线,苦苦与杀气抗衡争锋,隐约有嘹亮的龙吟响彻其中。
要动真格了。
白也皱了皱眉头,并未出手。
这群看起来气势不如何的金甲武士,竟然牵引自身气势与这位太子爷的空气连成一线,以众志成城之势硬生生抗住了于馨的剑意,确实不容小觑。
看来皇城里有一位精通阵法的大师。
这群金甲武士想来是这位太子爷的心腹手下了,别看现在好像声名不显,日夜跟随太子爷殿下受龙气熏陶,日后太子爷登基为帝,成为名副其实的九五之尊,他们这群从龙之臣也会大受裨益,境界拔高。
不过这些事毕竟太过长远,也与白也无关,他所防备的,是这群金甲武士里的某一个,那人气势不凡,并没有参与勾连龙气,想来是这次行动的定海神针。
一条毒蛇再小,只要下嘴快准狠,一样能要人命。
何况还是条潜伏暗中的蛟龙。
于馨眼神平静,出剑干脆利落,直直一剑递出,将那一群甲士营造出来的气势与那太子爷的龙气牵连给斩断。
没了龙气的加持庇护,金甲武士们立马气喘吁吁,不少人都以手上长刀拄地,苦苦支撑。
第二剑递出,直指那位断臂男子。
对于此人,于馨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上次要不是白也拉着,这人早就没命了。
断臂男子神色自若,对那来势汹汹的一剑视而不见。
一位金甲武士暗自叹息一声,瞬间来到断臂男子身边,抬起一手,轻描淡写便将于馨这全力一击给破解了。
于馨一击不成,便后退而走,站在白也身后收剑入鞘。
遇到打不过的人,她向来不会去逞强。
有白也在这里,从来不用她来担心。
于馨轻轻瞥了那位横空出世的金甲武士,眼神冰凉,如洒落在大雪天上的白月光。
金甲武士是位面容枯槁的老人,金光闪闪的盔甲下露出一张爬满皱纹的脸庞,眼神浑浊,暮气沉沉。
白也却如临大敌,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将全身灵力运转至极致,长袍无风自动。
眼前这个行将木就的枯槁老者,给白也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白也微微叹了口气,这可比之前预想的情况要糟糕许多。
他缓缓抽出长剑,动作缓慢,语气平静,“老前辈,真要挡我去路?”
老人一双浑浊的双眼眯成一条线,仿佛再睁不开,一张爬满皱纹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食君禄,解君忧,得罪了。”
老人轻轻一挥手,将白也挥出的一道凌厉剑气打散。
他低头看向手腕,剑气虽然被他震散,铁甲上却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老人叹了口气,气机运转,整个人精气神随之拔高,再不见丝毫暮气,“此事确实是我们天叶国无理在先,只不过国师家的公子对于妖族恨之入骨,国师大人亦是如此,老朽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出手。”
老人身为元婴境老神仙,却寄人篱下,被称为皇城第二人,那第一人,自然是那位深不可测的国师大人。
至于那摄政王陈如龙,不过是国师大人扶植起来的傀儡罢了。
那摄政王亲自率领手下三千铁甲去送命,只是国师大人闲暇之时偶然兴起的玩心罢了。
不然以陈如龙这位沙场猛龙的心性,得知对方是一位金丹境的大宗子弟,还不上杆子去拉拢?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老人身形瞬间出现在白也身边,双指并拢,以指剑插入于馨胸口,缓缓抽出,鲜血淋漓。
白也转头望去,睚眦欲裂。
于馨神色黯然,以长剑拄地,口中血流不止,娇躯摇摇欲坠。
白也狠狠瞪了肩头彩衣童子一眼,顾不上责怪此人没有出手阻拦。
一剑递出,强悍无匹的剑气瞬间将老者逼退,拦腰抱住于馨娇躯。
鲜血染红了绿罗裙,染红了白也身上的白袍。
老人双手拢袖,直径而走,“妖物已经活不了了,公子的仇也报了,日后若是有宗字头仙家追责起来,一切由国师大人承担。”
陈政殷神色复杂,小小天叶国,算是与一座未知的庞然大物彻底结下了死仇,这一切,只因为国师大人的不自量力,与国师府公子的盲目。
断臂男子还想说什么,被陈政殷拉住,后者摇了摇头,开始收队。
一道雷霆剑气扑杀而至,所向披靡,半数金甲武士被拦腰斩断,死相悲惨。
天威浩荡,天雷滚滚。
接天连地的天雷仿佛一座巨大的牢笼,连同老人与太子爷笼罩其中。
老人叹息一声,转头望向那位白袍已被鲜血染红的男子。
那年轻人睚眦欲裂,面目狰狞,如一只远古凶兽。
“老朽已经收手,公子为何得理不饶人?”
白也没有说话,自顾自挥舞着手中长剑。
没理还要占三分,得理为何要饶人?
这一日,成化郡内天雷滚滚,剑气冲霄,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