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侯爷死了,京城并未因他的死而流泪,百姓依旧过着百姓的日子,天空中的烟火也依旧绚烂。
梁帝也没有因言侯爷的死而萌萌不乐,只是每日里,都不许蒙挚离开自己十米远。
可怜蒙挚,伤还没好利索呢,就得贴身来保护梁帝。
梁帝此举就是要告诉世人:我大梁之君,是无法战胜的。我不仅要过年,还得开开心心的过大年。
梁帝看着台下歌舞表演,问道:“高湛,今年赐菜名单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您请过目。”高湛说话间,将一绢布递送到了梁帝面前。
梁帝看罢后,略一思忖道:“除了这些人,叶草府上也送上一道菜,就这个好了。”
梁帝随手点了自己桌上的一道菜,菜名很好听,叫作‘金玉满堂’。
“老奴遵旨。”高湛更加谨小慎微,全无往日那般‘随意’了。
除夕赐菜,那是皇上对一众大臣的恩典,如穆王府、宁国侯府都在其中,单独地赐给叶草这个‘客卿’一道菜,可谓是皇恩浩荡了。
十一道菜,共有十一队禁卫军,护送至各家府邸。这可说是一件美差,赶上过年,你将菜护送过去了,少不得有红包打赏。
最妙的是,银子拿着就是了,绝对不会算作贪污受贿,大大方方花,没事。
当然了,这大头还得是内监的,因为圣旨跟菜都在他们手里。
但是前往叶宅的这队人马,今日里却是遇上了不公平待遇。
叶宅门打开后,内中就只有丫鬟秋香一人。
“叶公子何在,速速前来接旨谢恩。”内监两人,说话的是管事太监,手里拿着圣旨,其身侧是个小太监,手里端着食盒,其后则是十人‘护食队’。
“实在不巧,我家公子不在府中。”丫鬟秋香言道。
叶草实在是没想到,梁帝会给自己赐菜,所以午后他就去了穆王府,跟穆青一块过年,不然一人在府中,有那一种孤寡老人的感觉。
“公子行踪,我却无从知晓。”秋香是个直性子,也不知道怎么阿谀奉承,就是实话实说。
“你!”管事太监想发火,但想到叶草的威名,生生给忍住了,照着流程宣读圣旨,赐下了一道菜。
然后就是,大眼瞪小眼。
秋香大眼睛,瞪着内监小眼睛。
“公公还有事吗?”或许是大眼睛睁开来更费劲吧,秋香率先开口了。
“这大过年的,你们府里就没些准备?”太监搓了搓手。
“吃喝一应早已准备好了,不然这大过年的,可没地买去。”秋香如是道。
“你当真不懂?”太监咬牙道。
“我该懂什么?”秋香一脸茫然地看着太监。
“好,好的很,”太监气出了一股气,愤而转身道:“我们回去。”声音洪亮,又有嘶哑,着实是被气的不轻。
感情自己费了老鼻子劲,揽来的美差,却成了个苦差,赐菜主人家没见到不说,连红包打赏都没有。
还有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真真是气煞我也。
叶宅,叶草,你给我等着。
“莫名其妙。”秋香啐了一句,重重地将门关上。
莫名其妙得罪了宦官的叶草,此时正在穆王府,与那穆青一同过年。
围着篝火又唱又跳,累了便喝酒弹唱,端的是好不热闹,在这冬日里,融化那颗冰冷的心。
赐菜的太监来了之后,整个王府的人都去领赏了,一叶则伺候着叶草,在院内饮酒。
这队赐菜队伍,倒是按照正常流程,都不需要穆青吩咐,星儿便送上了一个大红包,把个太监高兴的,一阵眉开眼笑。
沉甸甸,可是不少,想来今年的魁首是我的了。
太监们平日里在宫里,也没多大娱乐,所以每次赐菜回来啊,都会比一比,谁得的红包更丰厚,像极了孩子。
可是这个除夕夜,注定了是不平凡的。
一队赐菜的队伍,被一名蒙面黑衣人盯上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剑,脚下生风,快比奔马,一剑便结果了队伍最后的禁卫军。
“啊!”
“唏律律!”
禁卫军惨叫身亡,胯下马儿仰天嘶鸣。
“什么人!”
“仓郎朗!”
剩余九名禁卫军,拔刀来杀,两位太监则是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真个是激情无限。
黑衣人虽然是一对九,却是完全碾压他们。
赐菜护卫,这其实只是一个象征意义,难道还有谁豁出性命,打劫区区一道菜不成,更何况,他们是回程的。
所以啊,赐菜的这些禁卫军他都不是高手,不用一时半刻,甚至连发求救信号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黑衣人杀了。
“别杀我们!”
“求求你别杀我们,给你钱,给你钱!”
两名太监磕头求饶,并奉上了得来的打赏,真个是吓的屁滚尿流。
“噗嗤!”
黑衣人却是辣手无情,手起剑落,带走了两名可怜的宦官。
他对那掉落在地的,丰厚红包不屑一顾,转身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除夕之夜的夜色中。
次日里,禁卫军终是找到了,这一队没有回去的赐菜队伍,发现他们就死在了宫墙之外,距皇宫仅不到百米。
“蒙挚!你是怎么当的差!”梁帝怒不可遏,指着蒙大统领大骂道:“宫墙之外公然行凶,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保护好这座皇宫,保护好朕!”
“微臣知罪。”蒙挚心里也是苦,祭坛刺杀一事,梁帝的火气还没消呢,除夕之夜又来了内监被杀案,真个是流年不利,今年也不是咱老蒙的本命年啊。
“知罪,知罪,你就知道知罪。”梁帝拍案而起。
“限你一月内破案,要是办不到,这个禁卫军统领你就不要当了。”梁帝给蒙大统领下了死命令。
“臣遵旨。”蒙挚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领旨,心里则在发愁,怎么办。
若说冲锋陷阵,他绝对是一员猛将,但论及这查案,他可说是一窍不通。
待得蒙挚走后,梁帝宣召了悬镜司的夏春与夏冬。
“蒙挚不擅破案,这件事还得交给你们。秘密进行,莫要让人察觉。”梁帝给两人下了一道秘旨。
“臣遵旨。”
看着夏春与夏冬离去的背影,梁帝问高湛道:“你说,蒙挚还靠得住吗?”
“……”高湛不语,装作没有听见,为梁帝斟茶,手特别稳。
伴虎多年,他知道什么话能接,什么话不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