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董氏三百多号人口全部关押在此。
董卓之侄董璜以及其他几个董氏子弟关在一起;董家女眷过多,关了好几号牢房;剩下的丫鬟家丁就更多了。
看到刘协和二十几个侍卫随身带着兵器进来,一个个都睁着惊恐的眼睛,全身瑟瑟发抖。
董卓叛乱,按罪当抄斩满门,株连九族。从进天牢那一刻,他们就在等着死神的到来。
突然从旁边的牢房传出一声稚嫩的童音:“这个哥哥是陛下吗……唔唔!”
话未说完,便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一个妇人捂住了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那妇人一边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一边死死的捂住小女孩,脸色苍白。
刘协眼睛中充满温柔的笑意,轻轻的说道:“让她说,朕赦她无罪。”
那妇人连连磕头哭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那小女孩挣开妇人的手,气势汹汹的冲到牢门前吼道:“皇帝哥哥,我们未做坏事,为何将我们抓来?我肚子好饿了,你有没有带吃的来啊?”
刘协望着这个扎着羊角辫的粉嫩可爱的小女孩,只见她满脸气愤,嘟着红嫩的小嘴,气呼呼的看着他。刘协脸上不禁露出春暖花开般的笑容。
小女孩也笑了:“皇帝哥哥你笑起来好美!”
刘协笑得更灿烂了:“你叫什么?几岁了啊?”
小女孩娇声娇气的道:“我叫董白,白雪的白,年方六岁。陛下哥哥,你放我们出去好不好?我们肚子好饿了。”
刘协微微一笑,回头对侍卫道:“问下谁管的天牢,这里不管饭吗?这里关的只是嫌犯,不是罪犯。要让她们吃好喝好,不得有误。”
“是!”
突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左边的一个角落里传来:
“陛下,是陛下来了吗?”
刘协心中一动,撇下那又嘟起嘴巴的小女孩,快步走到声音传来的牢房前。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跪倒在地。
老人一头白发凌乱不堪,全身枯瘦,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刘协不禁心中一酸。
“老妇五十年前曾教董老太后刺绣,奈何老太后受奸人所害,天人两隔。逆子犯上作乱,罪该万死,合当诛灭满门。老妇死不足惜,只是还望陛下看在老太后的份上,给董家留口香火,留董璜(董卓的侄子)和董白一命。老妇明日为鬼,也将铭记陛下大德。”
老人凄声说完,便在地上磕起头来。
刘协心中不忍,叫人打开牢门,进去将老人扶起。
“老夫人尽管放心,有罪之人朕不会放过,无辜之人朕绝不会滥杀。”
刘协说完对李逸飞道:“将董老夫人以及董氏女眷全部送回董府。董氏男丁十四岁以下者也送回董府,十四岁以上者择日审讯,有罪者按律治罪,无罪者送回董府。董家丫鬟以及男丁只留五十人,余者每人发银五两令其另寻谋生计。”
扑通扑通,几百号人跪了一地,激动的哭着谢恩。
突然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喊道:“我等乃董卓强抢之民女,还望陛下开恩,放我等回家侍奉父母。”
说完竟然有二三十人随声附和。
刘协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每人发纹银十两,令其自回原籍。”
那二三十个佳丽连连磕头谢恩不止。
刘协走出天牢。
李逸飞问道:“今若放他们出去,若明日董卓来攻时,与董卓理应外合,岂不坏事?”
刘协想了想道:“派一百军士守住,凡董氏本家人等,不可私自出董府。”
虎牢关。
董卓呆呆的坐在太师椅上,满脸阴沉之色。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从雒阳传来的密报。
这把太师椅正是他初次造访永乐宫时,刘协送给他的。当时他的职位仍是刺史,刘协却道是专为他这个未来的太师所打造的,所以叫太师椅。
天下只有两张,一张刘协自己坐,一张送给了他。
之后他一直对这张椅子爱不释手,哪怕是出征也要带着。
他一直觉得帝相之间的关系不错,很融洽。甚至将那个面相极似源儿的俊美少年视如己出,每次看到他就有一种疼爱的感觉,从心底里发出的疼爱。
他力排众议扶刘协上位,把那个被刘辩母子压制的陈留王扶持到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他实在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刘协的。
他非常信任他,无论李儒怎么说刘协的不是,都会遭到他的怒斥。这次出京,他也没留多少兵马在京城,也是对他的完全信任。留下董旻和董越在京城,完全是为了防止那班党人借机作乱。
即便他有点专权,那也是因为陛下年纪太小,那班党人一直虎视眈眈随时想发动政变重扶刘辩上位。如果自己不专权,年幼的陛下恐怕没办法镇住那班人多势众的士族和党人。
这也是为小皇帝着想。
谁知道这个小祖宗竟然在他离开京城的当天晚上,就在他后院放火,还将他全家都捉拿了。
董卓心里又怒又觉得悲哀,久久不能言语。
李儒、吕布等人望着他,不敢发言。其实李儒心头还是有点小小的得意的,他甚至差点想对董卓说一些类似“不听女婿言,吃亏在眼前”的话。但是他不敢,除非他觉得自己刚消肿的脸蛋太瘦,想要它再次胖起来。
良久,李儒终于忍不住说道:“不如就此回师,先攻下雒阳再回头对付各路反贼。那雒阳城中不过一万兵马,且有五千兵马原属我西凉本部,一攻即可破之。小昏君自寻死路,丞相正好趁此机会斩杀那小儿,荣登九五,建立千秋万代之基业。”
董卓好似没听到他的话,只是默默发呆。隔了好久才缓缓的说道:“老夫视他如己出,倾力扶持他登基,不曾对他有半点不是,他为何要害老夫?”
语气之间,居然充满艰难和痛惜。
李儒恨恨的说道:“此子狼子野心,恩将仇报,且不知天高地厚,丞相应立即回师杀之。刘氏江山,合当改姓为董。”
董卓怒目瞪着他,厉声喝道:“你屡次出叛逆之言,陛下此次戕害老夫,与你不无关系。老夫忠心为陛下,何曾有篡逆之想?”
李儒被他激得火气来了,也反唇驳道:“岳父大人总是心怀妇人之仁,岳父大人待他恩重如山,为扶他登基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何曾有半点感激之心?如今不但封了我等退路,连老夫人都被抓了起来,想老夫人已经九十高龄,尚要受牢狱之灾,小婿就痛彻肝肺……”
说完竟自顾自擦起眼泪来。
董卓翻了几下白眼,却无话可说。听他提到老母亲,心里也刺痛起来:“如此就依你言,先回师攻下京城,当面与他问个清楚。他年纪不满十岁,定是受奸人蛊惑。王允与他一向走得很近,一定是王允从中挑拨的。对,肯定就是王允这个狗贼,老夫一定要捉住他扒了皮,方泄老夫心头之恨!”
讲到王允,他情绪激动起来,一拍面前茶几站了起来。
李儒摇摇头。董卓心底还是过不了刘协那个坎,将怒恨转移到了王允身上。
李儒道:“不如即刻下令收整行装,令赵岑亦率四万士兵死守住虎牢关即可,其余大军全力攻袭雒阳。明日大军在雒阳东门集结,以十五万攻一万,半日可破也。”
董卓心头已乱:“就依你言!”
一人腾的站了起来,正是吕布。
吕布略带忿然道:“孩儿白天已斩方悦,败王匡,此时我军士气正盛。何不明日先乘势一举击溃各路诸侯,了却后顾之忧,再挟得胜之师攻袭雒阳,如此则天下可定也。雒阳城里无兵无将,顷刻可破,何争此半日”
他白天杀得王匡等三路诸侯丢盔弃甲,兴致正浓。听说要回师雒阳,自是不太情愿。
李儒一听恨不得把这个好战的莽夫掐死,怒道:“王匡虽败,然曹操已率八路诸侯集结于城下。我闻公孙瓒麾下有将名关羽,刀法天下无双,乃刀王宋朝之徒,华雄将军就是败在他刀下。想那华雄将军也是当世猛将,昔日与吕将军也曾斗得二三十合,却被其两合败之。又有燕人张飞,乃枪神童渊之徒,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与关羽不相上下。此两人尚未出阵,恐非一人逞勇可战。况且曹操历来诡计多端,深谙兵法,岂能以匹夫之勇败之。”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吕布历来是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家伙,受不得激,越激越逞勇斗狠。
果然吕布冷冷笑道:“曹操等八路诸侯,我视之为土鸡瓦狗耳。关羽、张飞之辈,不过宋朝和童渊之徒弟而已,我视之为插标卖首之辈。马上厮杀,就算宋朝和童渊壮年时,我亦何惧?”
李儒哼哼一笑:“前日将军与剑圣比试结果如何?大战三百招还不是不分胜负。”
吕布不禁脸上一红。虽然当时两人战罢之后,无人能看出胜负。但是事后董卓军中私下流传吕布已败于王越之手,甚至有人说亲眼看到吕布的战袍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若非王越留手,恐怕早伤在王越剑下。
两人在大帐中唇枪舌剑的争执不休,一个要战,一个要退。
其他将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插嘴。
董卓听得恼火,一拍案几,厉声道:“好,我儿先去休息,明日与各路诸侯决一死战。不管胜败如何,明晚启程回师雒阳,捉拿昏君。”
众人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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