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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来此世开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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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一【神鬼虽寿 犹有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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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

    房州守备在睡梦中被一巴掌惊醒,刚要张口呼喊窗外的手下,却发现自己喉咙似乎被绳索紧紧束缚住一般。

    看着面前一漆黑身影,飘飘忽忽,似鬼魅一般,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俩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

    “啪…”又一声清脆而又沉闷的耳光声响起。

    “有…鬼…”

    那白白胖胖的武官,又被这刺骨的剧痛弄醒,见了面前身影,又要惊叫。

    却被钟七吹口阴气,那肥胖官员只觉浑身一冷,随即缓缓僵住,手脚冰凉无力,张口却不能言语,只能“呜呜恹恹”。

    钟七冷哼道:“贫道来说,你照实回答,好好配合,若再装晕死,或是大声吵嚷,呵呵…管叫你顷刻间魂飞魄散,化作齑粉…”

    一通威胁之后,见那胖子连连点头,钟七把袖一抚,收走阴气,那胖子小声求饶道:“鬼爷爷,莫杀我,莫杀我,您要有甚遗愿未了,只要小的力所能及,赴汤蹈火也给您办好,莫拉我下去…”

    “闭嘴…休得聒噪,我问你答,有半句假话,我便知之,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胖子一听吓得半死,忙点头不跌,回道:“是…是…爷爷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不敢有假,不敢有假。”

    钟七沉声问道:“你在城中,居于何职,谁的官儿最大,住于何方?”

    胖子面上阴晴不定,想要扯谎引走钟七,却又惧怕这人有鬼神莫测之力,略一犹豫,便如实道:“回爷爷的话,小的王贵,添为房州团练使,如今…如今城内以武统文,小的官衔最大…”

    知道找对人了,钟七心下一松,不由晒笑道:“你这草包,怕神怕鬼,怎的能当上团练使,莫不是撒谎哄骗贫道?”

    “不敢,不敢,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仙人明查…”

    王贵心下悚惧:“能打仗敢杀人,可不代表我不怕鬼呀…”

    钟七捻了捻须道:“前几日,有一众人自西北渡沔水而来,约莫有十余家丁僮仆,几个女眷,簇着个姓祝的俊逸公子。

    这些人到房州城后,被你的节镇牙兵抓去,唯有那祝公子潜走,可有此事儿?”

    “这…小人也不知此事啊!”王贵一脸懵逼道。

    钟七双眼微眯,盯了他一阵,见其神色,不像做假,便道:“不管你知不知此事,贫道都要知道这些家丁女眷现在何处,不管是生是死,是监押,还是流放,都得要个结果…”

    闻说这话,知道不是专程来取自己性命的,王贵反而放松了些,忙道:“仙长勿忧,若下边文吏,牙将等捉拿要犯,奸细,或处斩降俘,发配边疆,都要将文书递上,一查便知…”

    钟七道:“哦…那文书卷宗,放在何处?”

    “额在…在功曹司”

    “功曹司在何处?”钟七有些不耐道。

    “左边第二院子,正厢房就是功曹衙门,小的领仙长去…”

    “不用了…”王贵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钟七吹口法气,当即俩眼一闭,软软倒下。

    少倾之后,屋中三人,鼾声如雷。

    “现在这官呐…一问三不知,当得蠢如猪豕。”钟七摇摇头,将身一晃,化作一缕青烟,依旧自瓦片缝隙上飘起。

    “走…”

    一声令下,五色丝條飞出,化云光托着钟七一溜烟儿遁走,只留拿熊罴,兀自捶胸顿足,似乎懊恼不已。

    这也是钟七只敢将官员拷打,欺辱。

    却不敢伤他们的原因之一,有官气护身,受万民气数汇聚。

    要是将之随意打杀,纵使钟七已经修成鬼仙,仍不免气数反噬。

    说不得这边儿杀了官,鹑鸽洞中的肉身躯壳就在霉运驱使下莫名崩溃。

    或者修行莫名出偏,走火入魔,或是走平路摔死,喝水呛死,呕血而死等等。

    再者说,王贵与钟七无怨无仇,虽然草包,却是奋杀在前线的抗胡将帅,没有直接投降胡虏,多少还是有些骨气,就这一点上,钟七反倒挺欣赏其人。

    ……

    许久之后,一缕青烟自功曹司衙门飞出,青烟迎风一晃,化作法相,悠悠叹道:“果然不出贫道所料,唉…可怜一家妻儿,几位忠仆…”

    却是钟七查阅文碟,早在五天前,祝玉遐的妻儿老小,就已经被推出菜市口斩首示众了。

    这乱世年头,中枢威望渐失,也没个秋后经上官或道府衙门庭审验证之后,再行处斩的说法。

    那些拼死护着祝玉遐逃出的几个武师,也是接连官军被擒住处死。

    其中因金游武艺甚高,杀伤牙兵甚众,才被罗网束住,更是被官军活活剐了几十刀。

    “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数如此,非是贫道不想救啊…”

    钟七轻声感叹,随即跌足而起,腾云驾雾,一路往城外飞去。

    往进走,须得过一层阳火屏障,往出走,却是一路畅通,云雾一闪而过,即出了城外。

    “仙长…仙长…”

    掐算时间,已是二更,钟七正待朝午山回返,那城门底下,却忽而传来声声凄厉呼喊。

    其声似悲似嗔,似怨似恨,飘飘忽忽,幽幽渺渺,若有若无,细细微微,要不是钟七鬼神之体,也听不得那依稀呼喊声。

    忙掉转云头,循声落下,却见那护城河畔,几柱青翠杨柳树下,依稀站着一个水淋淋的身影。

    那身影借着微微月光显出形体,却是个提着头颅,被掏空内脏,手足皆白骨的模样。

    “你是何方妖孽当面,幻化形体,叫住贫道作甚?”饶是钟七见多识广,也不被这凄惨模样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不由喝问道。

    那怪影呆呆立在树下,闻言痴痴不答,却也没有如寻常鬼怪遇生人,充满戾气,直接上来扑杀生人。

    只是那提在手上的头颅眼神呆滞,愣愣的不断道:“泓师…泓师…”

    钟七闻言一愣,忙存想拘神役鬼真符,口中颂念开喉咒,朝那鬼影一指,道:“急急如律令…”

    符印流转,分出一缕光芒,化作丝丝缕缕的甘霖降下,那鬼被这雨露一淋,浑身腥臭血迹洗去一些,露出本来面目,眼神也渐渐清明。

    “你是…金大侠?”钟七惊问道。

    那鬼不复凶恶鬼相,化作常人模样,只是依旧提着个头颅,闻声提头跪在地上,唯有头颅张嘴回道:“钟…钟道长…还请救小人一救啊…”

    “你尚为人时,贫道救不得你,如今已死为鬼,还怎么救你…”钟七摇头道。

    叫他打鬼,杀鬼,镇鬼,封鬼还行,救鬼还阳,还从没试过。

    “仙长,不是救小人还阳,是小人…小人不愿吞噬生魂,阴寿将尽,快要消散了…”金游幽幽说道。

    钟七闻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人之一死,便是空无寂灭,全凭一点执念,这点执念或要报仇,或要报怨,已非生前性情,你是怎么保留一丝神志的?”

    “小人也不知,只记得生前坦然赴死,心若死灰,待天黑之后,一志不散,才渐渐转醒。

    只是未经仙长点化前,一直浑浑噩噩,口不能言,亦不能显于阳世。本能的不想去吞噬孤魂,反而又被一些野鬼吸了些阴气…”

    金游带着些许委屈幽幽说罢,又叩首道:“如今自感消散,斗胆恳求仙长搭救,指条明路吧…”

    原来这鬼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只有寿终正寝,死后才会化作一缕游魂,七日之内,若无鬼差引渡,被风一吹,也就散了。

    或是横死的,怨气冲天,执念不散,死后也能化作鬼怪,存留阳世,待报仇之后,执念消失,一般也就化去,还是魂飞魄散那种。

    还有一种,身前意志坚定,死后一志不散的,与鬼仙等同,只是不经修行,虽有鬼仙的神通法力,却是浑浑噩噩,阴寿也只有七天到四十九天不等。

    这种鬼怪,欲要延阴寿,就会本能的吞噬其他弱小鬼怪,来强化自己,躲避地府追捕,强行延续寿数,甚至聚众一方,自立鬼王。

    而这金游,应该就是属于最后一种了,不吞噬孤魂野鬼,阴寿将尽。堂堂恶鬼之躯,魂魄竟然飘飘荡荡,要借月光才能显现于法界,看来离魂飞魄散也确实不远了。

    钟七闻言,捻着胡须,沉吟暗喜道:“这金游意志坚固,死后更能保留一丝本性,不弱于积年修行之辈,若是将之以香火供奉,以后再行祭炼,岂不正是贫道求之不得的神邸。”

    于是便张开袖子,朝金游道:“你若愿拜入贫道座下,与你指条明路又何妨,日后不仅有香火宝烛供奉,餐餐还有大鱼大肉相伴哩…”

    “谢仙长…不,谢师尊收容…”

    金游欢喜不已,见钟七张开袖口,忙提着头起身,将身一晃,化作青烟,钻到宽袍大袖里。

    “好…好…好,又得一灵鬼,加上洞中的两只,身外十将,已齐了三个…”钟七也是欢喜,又四处探寻一阵,并未发现祝家其余人的魂魄,想是已经消散。

    便将身一晃,化作一条长虹之上天际,须臾之间渺渺远去。

    来时略有些急匆匆,往回走却不着急,反正还有俩时辰才天明,钟七便半云半雾,逢着险恶峰岭,便催云霞疾速飞过。

    若有秀丽山坳,便渡一阵雾,缓缓飘过。

    这房州四面是险峻高山,只离地十数丈,却也不惧迷路,只消顺着蜿蜒磅礴的水脉,一直向西北走便是。

    一路上贪看美景,但到底鬼神莫测,云光迅疾,不觉只是盏茶时间,径过数百里山川,回到午山主峰顶上。

    太乙法相纵身一跃,扯个筋斗跳下虎儿崖,自鹑鸽洞顶上天窟坠下,只见得一道青光,自盘坐不动的钟七卤门落下。

    随即法坛之上的钟七睁开眼睛,双眸竟有神光闪过,一时间虚室生白。

    一去半夜,身躯久无元神驻守,已经渐渐冰冷僵化,钟七按丹决起身拍打双腿,胸腹,揉搓脸颊,叩齿三十六通等等。

    稍微活络气血之后,从新取来一只尺许长的细颈宝瓶,存思太乙天尊,紫府中法相元神一抚袖口,抖出一缕幽光。

    钟七朝宝瓶连吹三口气,那缕幽光才自口窍飞出,似珠落玉盘,乳雁回巢一般,投入瓶中。

    “金游儿,你现在里面安心等着,稍后贫道便焚香火与你享用,若无贫道开启符节,你不得出来…”钟七一边说,一边盖上红绸塞子,将瓶底,瓶口,贴下两道辟邪金光符。

    “弟子谨尊师命…”瓶内一道阴森声音,悠悠回道。

    钟七抿嘴一笑,将这个宝瓶与装着庙鬼,巨鬼的那瓶一块儿放在神坛。

    转身到洞窟里,收拾了些香烛,灯油,黄纸等等,都在神坛下,对着三鬼焚化。

    渺渺香烟腾起,三鬼只觉飘飘欲仙,神魂渐渐安稳坚固,安乐无比,如同到了极乐世界一般舒爽。

    吞服金丹之后,钟七体魄渐渐强盛,精神饱满,很少会有睡意,常以修行代替睡眠。

    如今过了三更,层层浓云,遮蔽月光,使得明月时隐时现,也不好采集月华修行。

    钟七便在洞中“奢侈”的点燃了数盏油灯,照得灯火通明,掏出麻衣道人的符纸观看。

    经过钟七这段时间的研究,多少也已经看出点门道来。

    麻衣道者的符与钟七的符,即有共通之处,也有优劣之别。

    前者重意不重形,“一点灵光即是符”,优点在于,直要明了真意,不管是草木沙石,还是胡写乱花,符咒都有作用,极其便捷,快速。

    缺点在于,要想领悟一门法术真意,除非是创法之人,其他人一般很难通汇,需要极高的天资,悟性。

    钟七的符咒,重形不重意,只要画对符头,符脚,符胆,形状无差,便能借得祖师(钟七)的法力,书写符咒,而且不用多说参悟领会。

    缺点在于行法太慢,要沐浴斋戒,开坛点香,步罡踏斗,请神书符等等。

    而钟七平常画符一笔即成,只是因为他是法脉祖师,掌握法术源头(真符),便能迅速书符。

    但麻衣道人的符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因为钟七若是祭炼神人,以后也需要借法书符,若是能把麻衣道人的理念参透,融合进去,便能提高这个效率。

    【唉,好惨,好不容易拖着病体写了四千五百字,结果忘了点保存,消失了一千多字,后面又补了五百,也懒得分章了,四千字合成一章吧。求推荐票,月票,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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