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炎生在孔道然的陪同下,气宇昂扬地向办公楼走来,我忙迎上去,脱口而出的喊:魏市长,欢迎领导亲临指导。也还兼着市长,也是过去称呼惯了。他好象没有反映的僵硬着远眺的目光,瞟了跟随的孔道然,他的目光在说话。我赶紧说,魏书记百忙中能来康吉指导,真是万分感谢啊!魏炎生这才有了笑的知觉,望了下我们没说话。还有随同的市财政局长吴有富说,会议室开的吧。我仿佛问,先去会议室坐?便引着向三楼顶头的会议室走去。不经我相邀,魏炎生去坐到了居中的椅子上。我招呼说,各位领导请坐。大家纷纷围着椭圆会议桌落座。魏炎生招呼:老马,你也坐。李明小熊他们在给每位客人上茶。我在对着魏炎生的椅上坐下,后一圈还零落的坐了几个人。魏炎生环视了下会议室,说,会议室有了改观呵。我笑说,都是遵照领导们的指示简装了下。康吉不能影响荆江的形象啰。地下是玻璃马赛克,顶上是复合材料英式镶嵌,壁墙是景泰蓝砂雕,在明媚的春z映衬下,令人爽心悦目。魏炎生笑说,有你的老马,我的这句话你都记下了,好。本来嘛,荆江人的俗话,有肉不能埋在饭里吃。康吉是我市最有影响的实力派企业,当然不能把六七十年代的穷酸样展给世人。你说是吧。我连连回答是的,在他面前我不能大模大样,可心里是大模大样的。唐丰帮着给各位领导递烟,同时说,马总不抽烟的。我说,对不起。魏炎生说,老马跟市委跟得紧啊。市里大会也是不准抽烟的。有人已经在点烟,孔道然点燃后说,魏书记,让马总把康吉的情况汇个报?魏书记豪气说,汇报就不听了。我又不是外面来的领导,对康吉的情况不了解。他又转向我,说,老马,市里把康吉作巨人企业培养,有望近年上市。吴局长是这样的吧。虽然他没有人大会上作报告的西服领带,可派头比那更足。吴有富附和说,省证监委的贾主任已经电话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今后康吉的钱就用不完了。魏炎生不等他说完,兴奋拦过说,我们荆江要多出几个康吉,我们的经济就上去了。听说你们去年对财政的贡献过了八百万,是吧吴局长。吴有富点头,他继续说,你们的天骄广场才拉子,预购房就火热得很啦。这时后排的一年青人悄声接了电话,马上上前来给魏炎生耳语了几句。魏炎生继续说,现在的康吉不是只生产过去的袖珍柴油机了。有了国家863项目的高科技光纤产品,达到国内先进水平,还融入了武汉光谷的产业链,又兴起了房地产业,可称得上是一个大型集团了。当然,你们对市里的贡献更大,无形的是竖起了一面旗帜,将打破荆江没有上市企业的神话。据说你们今年对市里财政贡献保守的说要达两千万,占了工业经济的大头,市委听了很高兴嘛。但是我希望你们要创出中国名牌,你们创了中国名牌,我拿一百万奖给你们。省里也有大奖,你们努力吧。本来我是要来进行一番深入的调研,看你们的经验是什么。这时国务院有个调查组来了。嘿,现在上面的工作作风都转变了,不打招呼,事先不通知,直接深入基层了。值得我们基层的同志们学习。好了,老马,我先走了。他说的国务院调查组,实际是暗访,事后报上登了,查出荆江的乡镇克扣截留三农扶持款。他的话太突然了,我忙说,这不行。您一来就要走,市委市政府对我支持这么大,您来了口也没打湿下,还是吃了再走。魏炎生没回我的话,孔道然说,马总,你再专门接魏书记来指导工作。
哎,魏炎生悄然而来,又突然离去,带给我心中的遗憾,也带给压力。为什么不把他们也带走呢。话又说回来,没有大政策,没有市委市政府的道义支持,哪有我马昌俊的今天。有点象古人诗词里的别也难了。我邀他们回会议室,吴有富一边说,马总,魏书记上任是第一个到你企业来指导,你说你牛不牛。我说,还不仰仗你吴局长的关心。他没有说多的话,我总感觉一定有他的意图。他们这些当官的总是丢下几句谜引让你去自醒。我说,魏书记要去接待国务院调查组,你吴局长就安心留下来,上次的一杯酒今天兑现。他好一会才精灵说,饭不吃酒不喝了。我没有向魏书记汇报,给你打个私商量。我说,有么事你说,不必遮遮掩掩的。他说,我想去想来,只有你牢靠。这个月的财政工资又支持不了啦。干部们都好挨着,有帽子盖着。就是那些人民的教师,欠教师工资不兑现,影响到多少孩子,牵扯到多少家庭,新闻媒体也巴不得抓这个典型。作为一名荆江人,我良心上过不去。我们说着说着,脚步自然放慢了。孔道然已进会议室抽烟闲聊。只听说财政艰难,不想都艰难到这种程度了。我是为过钱的难的人,分文都可难倒英雄汉。我走快地说,那我提前透支,交了税款。他断然说,我又不是税务局长。我嗟悔无及,缓缓说,老市府的款子留几个打给你们就好了。他说,那不是一回事,迟付早付都不是填财政那坑。你如果有难处就算了,我是看你政治上牢靠,刚才的话全当我没说。见他脸面突变的,我不知何故,难道是要我无偿捐赠不成。便解释:不,我不是那意思。我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不想再妄言。他焦急说,不是要你作贡献,还是财政打借条,等中央的转移支付下来了,就还你,还可付息。我心里矛盾了,我是感激他们啊,是想把企业办得更好来为他们争光的那种感激,不想他们也象下岗职工家里的当家人,为了几个柴米油盐钱,来找我马昌俊低码子的。是给还是不给,我没有立马回答,他已经进会议室去。孔道然问,吴局长没事了吧?我们走吧?吴有富说,听您的。我正要进会议室,他们却纷纷出来。见挽留不住,便跟着下楼,送他们到东边。我说,吴局长硬要走。他说,算了。你去给魏书记打个招呼,和他说说钱的事。我又去向孔道然送别。
小车一溜烟的没了,我脑子里一片茫然。走到财会科门口又停住了。吴有富说了,我政z上可靠。这事我不能对任何人透风,但得和罗靖商量商量。有半个月没亲热她了。她仿佛重现了做按摩时的妩媚。我们便扭在了一起,连灯也没来得及关,裸z无遗。然而,在她渴望需要的时候,我却嘎然而止。郑重的说,财政要我借钱他们,你说可行啵?她怨气说,天方夜谭!接着,我把白天的事给她讲了。她说,你缺根筋吧,那不跟二憨子找你借一回事,叫肉包打狗有去无回的。我说,那么办?我们不仅没了兴情,她一下怒了,愤愤说,过去市里上马氮肥厂也是财政担保借了供销社几百万,最后氮肥厂垮了,供销社一个指没要到,还付了农行上百万的利息,拍胸的领导们都物是人非了。当然,供销社现在也垮了,欠的农行债归国家背了。可我们现在是私人企业,辛辛苦苦赚的钱不能白扔了。她最后甚至说,要借借你的,你把我的股份划出来。我说,又不是离婚,分割财产。她干脆倒向一边说,我知道你名有利有,眼眶也大了,瞧不起我的。我当她说气话,笑说,这是哪跟哪,扯些无油盐的事。她坐起睚眦说,你怎么不找道然问问,帮你拿主意。我说,吴有富不让我跟任何人说的。她说,那你刚才不给我说啦。她说着,赤着身子下床去打电话,孔道然接了,印证有这回事。还轻巧说,借了不是不还,还怕财政局跑了。罗靖说,既然这么牢靠,那借你的股份你答不答应。孔道然让她把电话给我。他说,跟靖姐讲不清楚,借不借是你们公司的事,与我不相干。昨天去康吉,我不知道吴有富说了这事,今天他找过我,我才知道。不等我说话,他挂了电话。